“你該不會真的想失血過多而死吧?”
莫奈不耐煩地這麼說著,便看見邵君衍的動作頓了頓,隨後將左手垂了下來,莫奈毫不溫柔地撕開已經裂開的衣服,看著對方手臂上的巨大傷口,頓時有些驚訝於對方竟然一直強忍著沒有叫喊出聲。
他開始有些佩服對方的硬氣,不過也隻是如此而已。
琥珀色眼眸的少年熟練地把藥粉倒在手上,塗抹上對方的傷口。那藥粉覆上傷口後是細細麻麻如同針刺般的疼痛,刺激得原本已經沒有什麼感覺的傷口又泛疼起來。邵君衍顫抖著身子,咬緊牙關,愣是把要說出口的話語化為一聲悶哼。
蘇蘭抱著手臂饒有興趣地在一旁看著。
雖然過程有些難以言訴,但越是難以忍受就越是表明了藥效之驚人。看著對方手臂上的傷口已經逐漸開始不再出血,莫奈熟地的為對方包紮上繃帶,末了還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小莫奈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心靈手巧呢。”蘇蘭笑眯眯地這般說道,隨即將目光投放在一旁的邵君衍身上,她輕搖著扇子,問道:“不給姐姐我介紹介紹這位麼?”
“非要說的話,大概是債主吧,我欠他一個人情。”這種胡扯的話莫奈張口就來,雖然難免因為是熟人而感到有些心虛,但蘇蘭可不像蒼那樣容易好糊弄,想要轉移話題是絕對行不通的。
不是不信任對方,隻是他現在想做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幸的是蘇蘭也並沒有過多追問。
她隻是看著扶著門從地上站起的黑發少年,眼神中帶著些若有所思。
在這一個糜爛的行業混跡了十幾年,蘇蘭看人的眼光總比那些四肢發達的壯漢要透徹一些。她細細打量著少年的五官,又直視著他的眼眸好一會,半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般彎了彎嘴角,但到底是沒有露出笑容來。
女人撩了撩自己黑色的長發,移開視線,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真難得小莫奈還會欠下人情,姐姐我還有事,就不多留了,什麼時候想通想來紅街玩了記得提前跟我說一聲。”
“好,之後再聯係。”
莫奈此時巴不得對方趕緊走,因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麼,便點了點頭如此說道,但見蘇蘭握著脖頸上掛著的項鏈說了聲什麼,不一會便走進一個男人將麻袋扛了出去。
見對方並非是一個人前來,莫奈也就放心了,他微鬆了口氣,便見蘇蘭臨走前扭頭看向身旁的邵君衍。
“拾荒者。”畫著精致妝容的女人笑彎著唇,全然不在意對方冰冷的目光:“千萬不要輕易在外人麵前露出你的臉,不然若是給小莫奈帶來麻煩,我和安娜可是會感到十分苦惱的。”
邵君衍隻麵無表情注視著說完這句話便抬腳離開的女人,莫奈站在他身側,揮手與蘇蘭告彆後,他扭頭看向身旁的黑發少年。
那人低著頭,毫不掩飾自己對旁人的抗拒。
莫奈有些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他左右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街道,打著哈欠召回又開始有了動靜的一號,將背包掛在身後,便打算就此離去。
這樣的事情時常發生,需要購買維修服務的客人自會主動聯係蒼。擺著個店麵放在這裡,也不過是順便提供一些零件的販賣服務,以及昭示自己這個店主還活著,僅此而已。
至於像上次的打劫事件……會這麼莽撞的,也隻有那些剛進城的拾荒者而已。
“你還不走?”
待到收拾好這一切,莫奈懶洋洋地對邵君衍如此說著,便率先邁出了步伐,被落在後頭的黑發少年攥緊了拳頭,黑眸中滿滿的都是冰冷的怒火。
然而雖然並不想和莫奈同路而行,他卻毫無選擇,這無疑是一個悲哀的事實。
弱者,從來連自己的去留都無法支配。
邵君衍僵硬著身子,半晌之後才邁出了步伐,離去時的外城與剛來時一樣空蕩無人,邵君衍低著頭,隻覺得心中沉甸甸地仿若壓著一塊巨石般。
莫奈走得比之前要慢得多。
雖然仍是麵無表情,但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每一步踏出時都要略微停頓。
直到走出了外城,他忍不住回頭看向身後的少年,那人蒼白著臉,腳步有些虛浮。
雖然沒有因為失血過多而昏倒,但是流失這麼多的血,也並非一點影響都沒有。
莫奈瞅了他一陣,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還能走麼?”
隻是這一句話,卻好像是觸到了邵君衍的痛處,他麵無表情地看向莫奈,冰冷地說道:
“現在來裝好人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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