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撐著下巴,“要是我……”
話說一半,她頓了一下,忽然皺了一下眉頭,也不再說下去了,隻是轉而換了話題,“傅老師,你的名字叫什麼啊?你可以教我用盲文寫嗎?”
身旁的人始終沉默,贏秋隻能聽見椅子摩擦地板的聲音,在模糊的光線裡,她隻能稍稍看清他的大概身影。
他大約是站起來了,當他身上那種清冽微甘的香味襲來,他俯身靠近時的呼吸就好像是一陣輕柔的風,吹著她的耳尖莫名發燙。
他將一樣東西塞進了她的手裡,她摸了摸,察覺到那應該就是她剛剛才摸過的盲文筆,然後他溫暖的手掌忽然包裹了她的手。
那一瞬,贏秋的大腦裡好像被臉頰莫名升騰的溫度蔓延灼燒得什麼也不剩下,胸口的那顆心臟不聽話地胡亂跳動,好像冥冥之中,有某種熟悉的感覺在牽引著她,可她分明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握著她的手,是如此耐心又輕柔地引她用食指壓住筆端,按下去。
贏秋被動地跟隨著他的動作,卻也在認真地感受著他帶著她用筆尖按下去的每一個點位。
當他終於鬆開她的手,便將中間的那張盲文紙取出來,翻過去,又放在她的麵前,再重新握住她的手腕,讓她用指腹去觸摸。
“對不起傅老師,我摸不出來……”
贏秋來回摸了好幾遍,也沒能摸出來,她有點局促地抿了抿嘴唇,“我還沒記住盲符。”
她仿佛聽見了他輕輕的笑聲,然後她就被他捏住食指。
當她觸摸到紙上的凸點,她聽到他說,“這是‘傅’。”
贏秋覺得自己的腦子成了一團漿糊,直到他捏著她的手指觸摸完那三組盲符,她的睫毛眨啊眨,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剛剛所說的那三個字,究竟是哪三個字。
“傅……沉蓮?”
她愣了好一會兒,指腹在那三組盲符上摸來摸去。
他的名字,和她最近聽的那個仙俠文改的廣播劇裡的那個反派的名字如出一轍。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在那個坐在書桌前的女孩兒還在發愣的時候,他已將雨痕斑駁的那扇窗推開,於是便有一陣濕潤的微風拂麵而來,混合著青草花香,是雨後最沁人心脾的味道。
玻璃罐裡的那朵玄蓮花在風中巋然不動,當他微垂眼眸,伸出手指去觸碰花瓣的時候,便有如莖葉脈絡一般的金色光芒湧入他的指間。
額前烏黑的碎發遮掩下,他的眉心有一抹金色的印記在若隱若現,在此間這雨後薄霧間,為他那張冷白的麵龐平添幾分莫名的妖冶。
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他收回沾了些許雨水的手,回身時便從褲袋裡掏出一顆糖來,撕開糖紙俯身就喂進了那個還在摸盲文紙的女孩兒嘴裡。
酸甜清涼的味道占據了她的味覺,贏秋咬著糖果,有一瞬好像有什麼不太清晰的畫麵從她的腦海裡一閃即逝。
明明是第一次見他,可他的聲音便已經令她莫名熟悉,而現在,他喂進她嘴裡的這顆糖明明是她從來都沒有嘗過的味道,卻也無端讓她覺得有些異樣。
就好像她還沒有咬碎那顆糖,就已經知道裡頭還裹著味道清甜又軟糯的夾心。
“今天就到這吧,”
望著女孩兒這樣一副傻呆呆的模樣,他也許是想到了曾經的某些事情,於是鏡片後的那雙眼睛裡也不由泛起粼波。
“我先走了。”
最終,他拿起椅子上的黑色書包,再沒有看她一眼,轉身就走到房門那裡,推開門出去了。
房間裡隻剩下贏秋一個人坐在那兒,捧著一張盲文紙,指腹輕觸上麵的凸點,她咬碎嘴裡那顆糖時,裡頭的夾心卻酸得她五官都皺起來。
“阿秋,酸嗎?”
她的腦海裡驟然回蕩著一抹清冽的嗓音,他仿佛是在嘲笑她。
好像曾經,有那麼一個人,如此真切地捉弄過她。
可贏秋晃了晃腦袋,再多的,她也什麼都想不起來,就好像那隻是一時的幻覺。
這夜,贏秋沒有再聽那部叫做《滿城雪》的廣播劇,但當她沉沉地睡著時,卻還是逃不開那場重複的夢境,逃不開那陰冷的山洞,也無法避開那個紅衣少年那般殷切羞澀的期盼。
寂靜的長夜裡,院子裡燈火儘滅,唯有月輝如銀屑般灑下,穿插在樹影之間,又落在她的床前。
玻璃罐裡的玄蓮花散出極盛的淡金色光芒,慢慢地在她的床前凝聚成了一抹頎長的身影。
在這樣昏暗的光線裡,他深深地凝望她的麵龐,如同一尊毫無生機的雕塑一般,久久地靜立在那裡。
直到他聽到她忽然無意識地夢囈:“傅沉蓮,糖好酸……”
他那雙再無眼鏡遮擋的眼睛裡終於盈滿了皎皎如月色粼波一般的清輝光影,仿佛枯木初逢生機,他站在那兒,眼眶悄然紅透。
在這樣靜謐的夜,他忽然輕笑。
“小瞎子,我真的……找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山梔子:其實傅沉蓮也許可能大概……原本是個小哭包:)
傅沉蓮:?我不是我沒有:)
贏秋(忽然興奮):那要怎麼才能弄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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