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願意與傅凜合謀,是為了得到玄蓮花瓣,也是因為她曾在瀾雪鎮上,曾有幸一瞥這位靈虛少君的無雙殊色。
那個穿著單薄雪衣的少年立在凝結了厚厚冰層的湖麵之上,用那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指撚起冰霜雪色,旁邊飄著一盞蓮花狀的絹紗燈,絹紗裡燃燒著的是一簇金色蓮火。
那火光照得他側臉無暇瀲灩,竟是比那初綻的天光還要動人。
他親手收攬白雪,慢慢地堆積成大大的雪球,後來他伸手召出一柄長劍來,劍鋒勾連冰雪簌簌而落,當那團雪漸漸顯露出人的輪廓時,他那雙沒有多少情緒的眸子裡終於添了幾分清淺的笑意,層層鋪開,好似薄冰陷落後,顯露出的粼粼波光。
身後忽然傳來一抹清晰的女聲,在喚他“小蓮花”。
他聞聲回望,一見岸上拄著長棍的那個衣裙緋紅的小瞎子,便扔了手中的長劍,那蓮燈也在頃刻間寸寸燃燒,散落成如星子般的如簇光影,又忽然無聲隕滅。
他朝那個姑娘跑了過去,在她伸手摸索著要觸碰他時,便乖乖俯身,將腦袋送至她的手掌下。
她輕輕撫摸他的烏發,他便抿起淡色的薄唇,滿眼羞澀歡欣。
那應該是涉雪第一次見他,她也才知,原來人間,還有這樣令人移不開眼的少年。
既然有趣,那就該搶過來,涉雪一向如此。
反正那個姑娘看起來,也不過隻是區區一個凡人罷了,更何況,還是個瞎子。
可後來在靈虛宗,她在屏風後再度看向那個少年,卻見他眸底清亮的光芒儘滅,整個人都透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冷意,又或摻雜著幾分頹唐。
他隻看過她一眼,還是那樣毫無情緒,冰冷陰沉的目光。
他也從未記得她的模樣。
好似那個清澈純情的少年,早已隨著那個小瞎子的消失,而死在了瀾雪鎮的風雪燈影裡。
“為什麼對著我,你就變得這麼無趣……”涉雪忽而輕輕一歎,她臉上那些深情悲痛頃刻收斂,“我當初是想著,你的蓮花瓣我要,你這個人我也要,傷了本體也好,那樣你就隻能受我擺布,做個木偶似的人,也就不會再有思想,也不必去想著她了……”
她理所當然地說著這樣的話,神情也總透出幾分詭秘陰暗來,她看向被傅沉蓮擋在身後隻探出頭的贏秋,“可你為什麼,偏要執著於這麼一個人呢?她到底有什麼好?你竟還將自己的蓮花瓣給了她,就為了能讓她的眼睛複明。”
贏秋之前就猜到,一定是傅沉蓮做了什麼,才讓她的眼睛恢複清明。
但她卻一直沒有料到,他竟然把自己本體的一瓣蓮花給了她。
“小蓮花……”
贏秋忽然抓住他的衣袖,在他回頭來看她時,她就急切地問道,“她說的是真的嗎?”
“你怎麼能把你的蓮花瓣給我呢?你自己難道不清楚那對你究竟有多重要嗎?”
贏秋望著他,一時情急,就更顯得語無倫次,“我眼睛看不見又不會死,你就為了治我的眼睛,就把蓮花瓣隨隨便便給了我,你是不是個傻子……”
眼見她還有要說下去的趨勢,傅沉蓮有些無奈地握住她的手,“你的眼睛看不見是不會死,”
他垂下眼睫,輕聲說,“可是你會難過。”
玄蓮曆經百年方能綻放,這也便意味著,他以百年之期為界,百年之後方才成年。
若在百年之前被人強行摘去蓮花瓣,他的本體或許就會從此殘損,致使他一生都難以再修行,身體也會越來越弱,更或不良於行,臥床不起。
但如今已是百年之後,他贈她蓮花瓣,本體一時受損,卻也不是不可療愈。
贏秋怔怔地看著他片刻,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些什麼才好,她偏頭又看到了站在那兒的涉雪,就又走到了傅沉蓮的麵前去,擋在他身前,“你剛剛說的那些話讓我很不高興,希望你不要在腦子裡臆想我男朋友,你這樣很猥瑣的,知道嗎?”
什麼受她擺布,贏秋剛剛聽的時候就已經心頭火盛。
涉雪臉上的笑容有片刻僵硬,她深深地盯著贏秋片刻,卻又忽然笑起來,“與其同我逞這一時的口舌之快,倒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無論是你,還是少君,你們既然沒能如我的願死在彼此的手裡,那麼我就隻能親手解決了你們。”
就好像多年之前傅沉蓮是那樣毫不猶豫地殺了她一樣,當日之仇,百年怨戾,必將在今日善終。
而贏秋破壞了她的棋局,打亂了她的計劃,更是早就該死。
“小蓮花你後退一點。”傅沉蓮還沒有反應,便被身前的姑娘用手指戳著往後退了兩步,然後他就見淡銀色的光芒從她指間綻出,逐漸在她身前凝聚成了一柄長劍。
她伸手握住劍柄,回身時小聲對他說,“鐘晴的爺爺送了我一柄神劍,我正好試一試。”
她還從衣兜裡掏了一顆糖出來放到他的手裡,“你先吃個糖,我要是打不贏的話,你再幫我打她哦……”
傅沉蓮握著手裡的那顆糖,還有些發怔。
但他忽然又攥住她的手腕,“阿秋,你彆……”
“你聽聽她說的那些話,多輕浮多難聽呀,她到現在都還在肖想你,我能忍嗎?”贏秋急急地打斷他,然後就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幾米之外的涉雪,她握緊了手裡的那柄劍,劍鋒在半空微晃時,她又覺得有點不對勁。
果然下一秒那柄劍就在她的手裡炸成了晶瑩剔透的銀粉痕跡,那痕跡和殘留在傅沉蓮手掌裡的銀粉一模一樣。
贏秋“呀”了一聲,“拿錯了拿錯了……”
隨後她對上涉雪那雙微眯的眼眸,對方似乎是在嘲笑她此刻的所有可笑舉動,贏秋卻不緊不慢,再伸手時,便有一柄通體冰藍的半透明的長劍穩穩地握在她的手裡。
那劍柄處蜿蜒而下,在劍身盤踞的,好似冰雪雕琢的蒼龍一般覆在其上,龍須猶在,寸寸雪鱗熠熠生輝。
周遭的時隱時現的火光照在那劍鋒時,幾乎晃了傅沉蓮的眼睛。
他伸手略擋了擋那光線,卻又在看向那劍刃時,心頭莫名湧上幾分熟悉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贏秋:該我上場表演了,她在想屁吃,我的男朋友隻能被我這樣那樣謝謝:)
涉雪:?我好像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簡單的做個比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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