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看(捉蟲)(1 / 2)

學校已經開學半個月了。

這半個月來, 聞家共派了兩個妖怪幻化成贏秋的模樣,一個替她在盛湘月和黎秀蘭的麵前打掩護,等到要上學是出了門, 就會有另一個妖怪換班, 替贏秋去上學。

替贏秋上學的那隻孔雀還給她做了好多的筆記, 連字跡都是模仿著她的字跡來的。

贏秋腿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 跗骨絲也已經從她的身體裡拔除, 她也終於能夠回到自己的家。

盛湘月覺得自己的女兒好像在一夜之間瘦了一些, 但是又總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得知傅沉蓮已經回來, 黎秀蘭當晚就做了一頓極其豐盛的晚餐,並專門給傅沉蓮打了電話, 叫他來家裡吃晚飯。

有一段時間沒見傅沉蓮了,黎秀蘭和盛湘月都很高興。

剛好今天盛湘月下班也還算早,就和贏秋在院子裡幫著黎秀蘭擇菜。

“今天看著倒是挺高興的。”盛湘月一邊擇菜, 一邊去看贏秋, 忽然說了一句。

贏秋一開始還有些不明所以, “啊?”

“這小傅走的這段時間, 你話也少得很, 吃飯也勉強隻吃小半碗。”盛湘月手裡的動作沒停,卻又故意歎氣, “都說女大不中留,我看也是。”

贏秋終於明白過來盛湘月說的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手裡還握著一把芹菜,下意識地反駁, “媽媽,我不是……”

“還不是呢,你看看你這段時間, 茶飯不思的,我和你外婆啊,誰看不出來?”盛湘月一副過來人的模樣,臉上的笑意也越深,“行了,我啊,都明白。”

她和贏秋的爸爸贏嘉楠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嗎?

曾經短暫的生離,也會讓她覺得難捱。

而後來不得不麵對的死彆,就更令她難以釋懷。

明明他已經離開很久了,久到她和他的女兒都已經在沒有他的歲月裡漸漸長大,還有了喜歡的男生。

“小傅雖然不大愛說話,但我看得出來,他對你一直是事無巨細,關心得很,”

盛湘月收斂了些笑容,神情也變得認真起來,“他這麼些年一個人生活肯定也不容易,所以我們啊,都得對他再好一些。”

“小秋,媽媽希望你明白,他不但是你喜歡的人,你還要更把他當作咱們家的家人。”

盛湘月再水龍頭下將手衝洗乾淨,又伸手擁手指去點了一下贏秋的鼻子,“他那麼好的男孩子,你可要珍惜啊。”

贏秋擦掉自己鼻子上沾染的點滴水澤,和盛湘月談及傅沉蓮,總讓她覺得有點不太好意思,她低著腦袋,小小聲地說,“我知道……”

等傅沉蓮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發暗。

他來的時候,手上還提著不少的東西,看著氣色似乎仍有些不好,臉色顯得較為蒼白。

贏秋正在院子裡跟旺財玩兒,轉頭看見他從院門外走進來,就連忙站起身朝他跑過去。

“你怎麼拿了這麼多東西?”贏秋忙要伸手去幫他提。

傅沉蓮卻躲開她的手,“我拿就好了。”

“你今天是不是又睡了很久?我看你臉色還是有點不好……”贏秋抬頭又看他。

傅沉蓮對上她那雙寫滿擔憂的眼睛,輕輕搖頭,低聲說,“沒事。”

兩個人還在說話,盛湘月從廚房出來,走到堂屋裡,一抬頭就看見站在院子裡的兩個人,她就一手撐著門框,笑著喊:“小秋,要說話也讓小傅進來坐著說啊,快彆站在那兒了。”

贏秋回頭忙應一聲,和傅沉蓮一起走到堂屋裡。

黎秀蘭也是等所有菜都齊了,才端著最後一碗湯從廚房裡走出來。

一見傅沉蓮,她就笑成眯縫眼,“哎呀小傅啊,好些日子沒見了,你看看你人都瘦了,今天我做了紅燒肉,你可得多吃點兒!”

“好。”傅沉蓮輕聲應著,也回以一笑。

盛湘月和黎秀蘭都以為傅沉蓮這是出了一趟國,在飯桌上也就多問了幾句,而傅沉蓮像是早有準備,答得也讓人挑不出錯處。

他送給她們的禮物也的確是從國外買來的,大概半個月前他就已經準備好了。

盛湘月收了一套昂貴的護膚品,還有一些美容儀器和衣服包包之類的東西,幾乎每一件東西的牌子她都有印象,都是些挺貴的牌子。

而傅沉蓮送給黎秀蘭的則是幾條高端定製的絲巾,幾套衣服鞋子,還有一些保健品。

那些所謂的保健品其實是傅沉蓮自己煉製的丹藥。

她們和贏秋不一樣,傅沉蓮到現在都沒有弄明白為什麼贏秋能夠突破時空的壁壘去到他所存在的那個世界,但她的體質的確是與常人不同的。

再加上曾經他們途經峚山時,她曾意外跌入那流淌著靈脂玉膏的石渠裡。

峚山是上古傳聞裡的幾座仙山之一,曾是黃帝所居之地,靈氣馥鬱,玉膏長流。

卻鮮少有人踏足。

也是因為傅凜的耳目窮追不舍,他和她才會有這樣的機遇。

傅沉蓮能夠徹底改造贏秋的身體,用丹藥一步步地令她長出仙骨,也同那些過往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如今神脈凋零,這個世界的靈氣也已經很稀薄,延續凡人的壽命,或者令其生出仙骨,也本來就是極其艱難的事情。

因為這世上,本沒有一定能夠令人長生不死的丹藥。

天道,不會允許太多的人違背自然的道法規律,隻有極少數的人,才能突破這種界限,看到機遇。

盛湘月和黎秀蘭都是生活在這個靈氣稀薄的世界裡的普通人,傅沉蓮煉製再多的“添歲”,也沒有辦法讓她們獲得永生。

但他也想儘己所能,儘可能地延續她們的壽命,讓她們少些病痛,歲歲常康健。

“哎呀小傅,你買這些一定花不少錢,我老都老了,哪用得著這些……”

黎秀蘭又是心疼傅沉蓮花了太多錢,可是手裡卻還攥著從盒子裡取出來的那條絲巾。

明明到了她這樣的年紀,對絲巾這種東西的喜歡就更是莫名其妙地濃烈。

她前兩天還在抱怨自己買的絲巾不好看,不好意思跟趙金美她們出去拍照片。

盛湘月一看那些東西的牌子,心裡就大概有了個譜,“小傅,這些東西都太貴重了,我不能……”

“阿姨,黎奶奶,這些東西本來就是買給你們的,”傅沉蓮打斷她,他仍舊坐得姿態端正,又適時垂眼,輕聲道,“如果你們不收下,那我也沒有什麼可以轉贈的人……”

他忽然的這句話,讓盛湘月和黎秀蘭頓時麵麵相覷,心裡又不免對這個孤苦的孩子更生憐惜,要拒絕的話也再說不出來。

盛湘月原本也給傅沉蓮買了點東西,但見他送來的這些禮物,她一時間卻又有點猶豫著要不要拿出來。

贏秋看出來她的猶疑,就戳了戳她的手臂,“媽媽,快呀。”

她知道盛湘月給傅沉蓮買了東西。

此刻浮沉蓮已經在看盛湘月了,當著他的目光,盛湘月也不好再猶豫,就站起來轉身走到一旁的木質櫃子那兒,從上頭拿下來一個米白色的袋子。

“小傅,小秋之前說你睡眠不好,我以前跟小秋的爺爺學了一點藥理,雖然隻是皮毛,但是這做藥囊還是會的,這些都是我去買的藥材來曬好磨好,你夜裡頭放在枕頭邊兒上,多少也是有些安神的效用,你平時也多注意些,不要熬夜,也彆太勞累了,雖然你還年輕,但是身體啊,也得多顧著些才好。”

盛湘月說著又從袋子裡取出來一件衣服,“這衣服啊,是我上次在商場裡給小秋買衣服的時候看到的,覺得你穿著好看,就買了。”

她倒還有點不好意思,“不值什麼錢,你彆嫌棄。”

她說的一番話聽起來有些嘮叨,可是字字句句都帶著極其自然溫柔的關切。

這對傅沉蓮來說,是很不一樣的感覺。

傅凜是從來都不會給予他過多的關心與愛護的,他隻會嘲諷挖苦,嚴肅嗬斥,命令他去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情。

而他的母親明月早逝,他也從來都沒有體會過來自母親的關愛。

傅沉蓮伸手接過盛湘月手裡提著的那隻袋子,垂著眼睛在看裡麵的藥囊和那件衣服,衣服被盛湘月拿出來又放回去,沒有疊得很平整,他就伸手拿出來再整理了一下,然後抬頭看向盛湘月,也不知道為什麼嗓音有點泛乾,“謝謝阿姨,我很喜歡。”

晚飯吃完,黎秀蘭乾脆就讓傅沉蓮直接住下,彆大晚上的一個人走。

傅沉蓮看了贏秋一眼,見她也在對著他笑,他就應了一聲。

他沒想到的是,黎秀蘭早就替他打掃整理好了贏秋隔壁的那間房,那間房裡以前的房東留下來的床墊有些破舊,盛湘月就給換了新的,連床單被罩都是新買的,洗過之後才鋪好的。

盛湘月還給他準備了睡衣拖鞋,洗手間裡還放著新的杯子和牙刷,還有毛巾。

他看到杯子上麵還用顏料畫了不同的q版娃娃,旁邊還留有字跡。

白色的杯子上畫的是一個留著長卷發的娃娃,旁邊寫著“打工人——盛湘月”,旁邊檸檬黃的杯子上畫著一個戴著老花鏡,坐在沙發上織圍巾的老太太,上麵還寫著“廣場舞之花——秀蘭女士”,也許是因為是黎秀蘭用的,所以那字還特意寫大了一些,圍著杯子寫了一圈,而剩下的那個藍色的杯子上則畫了一個留著短發,穿著衛衣的娃娃,它是坐在一朵蓮花上的,旁邊有一行字是“全家最好看的小福星”,後麵緊跟著的就是他的名字。

“小蓮花你怎麼還不洗漱?”贏秋路過洗手間,看見他還立在盥洗台前發呆,就走了進去。

也許是見他在盯著架子上的那些杯子看,她就興衝衝地跟他說,“小蓮花,這些都是我媽媽畫的!好不好看呀?”

“因為我外婆年紀大了,眼睛有點不太好,洗手間的光也有點暗,媽媽怕她認不出自己的杯子,就想留個記號,結果乾脆就畫了娃娃!”

“你等等我!”贏球說著,就轉身往外麵跑。

因為她以前眼睛受傷看不清,所以家裡唯一一間帶洗手間的房間就給了她,盛湘月還專門找人在牆上安裝了可以扶著走的欄杆讓她方便自己摸索著走到洗手間裡。

裡頭的邊邊角角都被盛湘月用厚厚的海綿包裹了起來。

她在自己房間裡的洗手間拿了牙刷和杯子,就又跑到傅沉蓮的麵前去,把自己手裡的那個粉色的杯子遞到他的眼前。

“你看,這是我的!”

傅沉蓮看見那杯子上麵畫著一個紮著丸子頭,穿著背帶褲的娃娃,旁邊寫著一行字:“小福星的女朋友,打工人的女兒,廣場舞之花的外孫女——全家第二好看的小秋”

她杯子上的字是最多的。

傅沉蓮忍不住彎起眼睛。

“我媽媽非要這麼寫……明明她以前都說我最好看,”

贏秋小聲嘟囔,“你來了我就成第二了。”

傅沉蓮看她鼓起臉頰,就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臉蛋。

贏秋裝作憤憤不平的樣子一下破功,她笑起來,“但是我媽媽說得也沒錯……”

兩個人站在鏡子前刷牙,偶爾一看鏡子裡對方的眼睛,或者是嘴唇邊的泡沫,就會忍不住笑。

“這看著比那電視裡的偶像劇還好看……”在外頭偷看的黎秀蘭笑眯眯地對旁邊的盛湘月小聲說。

盛湘月點了點頭,大約是那洗手間裡的燈光太暖,照在那兩個人的身上,讓她一時間有些恍惚。

她看見贏秋刷著牙,忽然把自己的杯子湊到傅沉蓮端著杯子的那隻手邊,同他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後她聽見贏秋含著牙刷,含含糊糊地說,“乾杯小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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