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都是小包袱,陳韻逃得過一時,逃不了一世。
她吃完飯背著包要出門的時候。還是被兩個孩子抱住。
陳星月一臉可憐:“媽媽,我也要去。”
陳昕陽更是直接穿鞋,坐在地上費力地抬著一條腿。
陳韻半蹲著哄:“媽媽是有事情,等星期六再帶你們出門玩可以嗎?”
她好聲好氣,附贈諸如抓娃娃、吃薯條等若乾條款,磨蹭一會才能順利出發。
想著晚上吃的炸雞,她特意把打車的位置定在小區的南門。
等車之餘她在便利店買了啤酒和辣條,順便拍死兩隻膽大妄為的蚊子。
五月的天,空氣裡的燥熱在夜晚的喧囂中漸漸平息。
夜晚的風略帶一些柔和,叫人無端地放鬆。
陳韻還挺享受這種隻有自己的時刻,坐在車上甚至有點昏昏欲睡,眼睛都快閉上。
她強打起精神,到目的地後拍拍臉,在被孩子們調教出來的生物鐘驅使下卻不由自主打個哈欠。
困得厲害,倒也不耽誤她抬腳往酒店裡走。
大堂的香水味鑽進五臟六腑,陳韻不舒服地捏捏鼻子。
她在前台出示身份證做訪客登記,熟門熟路摸到2203。
門鈴一響,周佩琳就來開門。
她的臉色比前兩天好,隻是眼睛仍舊無神。
陳韻:“今天吃飯了嗎?”
周佩琳:“吃了,下午頌菁拿過來的。”
看她的樣子就知道沒吃多少,陳韻:“再叫個外賣吧,燒烤還是小龍蝦?我晚上也沒吃飽。”
周佩琳知道是為了自己,側開身子讓她進來:“你點吧,我都行。”
陳韻打開外賣軟件,手指頭動來動去,忙得都快出殘影。
周佩琳:“你是打算把人家的店買下來?”
能開玩笑,就證明有所恢複。
陳韻腳往後一踢關上房門:“明天我就建議店家上這個選項。”
說胖還喘上了,周佩琳跌坐在沙發,隨手撿起地上的抱枕摟著,好像能汲取到一絲溫度。
認識二十幾年,陳韻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心頭跟著一酸,無聲挨著她坐下。
沉默良久,周佩琳:“楊景鎔剛剛給我發消息,離婚條件他都接受。下禮拜我們就去辦手續。”
最後這幾個字,好像用儘她一生的力氣,卻又扯起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以後我就是富婆了,給你買家店。”
陳韻握著她的手:“我陪你去。”
周佩琳手背隨意一抹:“記得拉好我,彆讓我丟人。”
又說:“你知道我現在最後悔什麼嗎?”
一般離婚的時候,大概最後悔的是這段姻緣吧。
但陳韻實在太了解好友,說:“前兩天不該給他發消息。”
誰說不是,周佩琳罵句臟話:“這種爛人,我居然還想挽留。”
劈腿的男人,用舊情怎麼可能打動。
她咬著牙,嘴唇咬出一點血色,眼淚還是控製不出往下掉。
到底是十幾年的情與愛,想想仿佛是從心上挖出一塊。
陳韻為她鳴不平:“楊景鎔會有報應的。”
會嗎?周佩琳猛灌半瓶青島:“隻有付出得多的人會受傷。”
她有今日,全是自找。
陳韻是這段感情的見證者,隻覺得唏噓不已。
她抿抿唇,想不到合適的話來寬慰彆人,沉默半晌。
周佩琳不用彆人接話,自顧自罵著發泄情緒。
等外賣到,陳韻給她剝小龍蝦。
周佩琳被酒精衝昏頭,笑嘻嘻:“我這待遇快趕上皇帝了。”
陳韻下意識想接句“等我離婚換你伺候我”,腦子比嘴快給攔住了。
她道:“陛下請張嘴。”
周佩琳:“還是姐妹好,男人都是狗屁。”
話音剛落,陳韻的手機響起。
她摘掉手套接電話:“下班了?”
下一句是:“我還沒好,你再加一會。”
周佩琳心想自己的婚姻不幸,彆人的日子還得好好過。
她道:“我沒事,你先回去吧。”
陳韻掛掉電話,半開玩笑:“這是打算獨吞剩下的小龍蝦?”
周佩琳很是配合:“對,吃獨食。”
明明是簡單的一句話,兩個人笑得前俯後仰。
陳韻的衣服濺上湯汁,紙巾一擦更是暈染開,像是朵花。
周佩琳:“還挺有藝術感的。”
陳韻揭穿:“說得好像你懂藝術。”
這種反應,才是平常的樣子。
周佩琳:“不把我當瓷娃娃了?”
陳韻:“你周佩琳是這種慫人嗎?”
是啊,周佩琳一拍桌子,豪氣乾雲:“沒錯,三條腿的□□遍地是。”
陳韻沒糾正她的口誤,說:“回頭養他十個八個的小鮮肉。”
周佩琳上過次皮囊的惡當,搖搖頭:“長得好沒用,得人品好才行。”
後者可比前者難得一見,陳韻:“那估計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