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耿東來到東廠內衙。
一間廂房內,夏成遠重傷未愈的躺著,雖然他因傷重虛弱還不能下地,但經過幾日調養,神智已然清晰,原本模糊看不清的雙眼也漸漸有所好轉。
當房門打開,門外那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他半闔的眼簾時,夏成遠忽然張開雙眼,用顫抖的聲音自語,“粼兒……?”
這一路上,夏粼已經醞釀許久,自己和夏成遠根本不熟,再見也不可能激動到哪兒去,更不會有骨肉團聚的情緒。但是,為了這副身體的原主,她總是要裝一裝的。
當她見到虛弱到麵無血色的夏成遠時,她竟不由得心疼,像是能感受到原主的心境那樣,不覺眼淚溢了出來。
“爹!……”
夏粼撲了過去,俯身跪在床邊,緊緊握住夏成遠略顯冰涼雙手。
“爹,他們怎麼把你折磨成這樣了?”
聽見女兒的聲音,這個被酷刑折磨也沒掉一滴淚的夏成遠,終於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粼兒,真的是你嗎?”
“是我啊爹,女兒來晚了,讓您受苦了。”夏粼顫聲道。
夏成遠搖搖頭,“爹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夏粼與夏成遠說話時,發現他眼睛似乎不好使,擔心道:“爹,您眼睛怎麼了?”
夏成遠乾涸的唇彎起一彎弧度,“沒事,隻是被那個姓彭的給氣的。現在比之前已經好多了。”
“咳!”伴隨一聲深沉的咳嗽,馮琛從門外進來,看著眼前父女二人,微笑道:“夏門主終於與女兒重聚,可喜可賀啊。”
夏成遠露出一絲乾笑,“對了粼兒,你我父女還有相見之日,多虧了馮廠公,快去謝過恩公。”
夏粼立刻起身給馮琛來了個萬福,“多謝廠公救了我爹,還救了我。”
她偷偷打量這傳說中的太監頭子。
這就是太監頭子啊?
她眼睛一亮,就像瞻仰什麼景區雕像那樣。
隻是沒胡子而已,並不是印象中撲了一臉麵粉的那種造型嘛。
馮琛麵色和善,背手打量夏粼,覺得她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姑娘,笑容燦爛,並不像傳言中那般狠毒陰險。不過隻有一點,就是她看自己的眼神兒,總有那麼一點點瞻仰遺容的意思,這讓他很不自在,渾身一陣陣發寒。
“二位不必客氣,咱家也隻是奉旨辦差,順手救下二位罷了。”說罷,他從懷中掏出耿東方才交給他的《無字書》,擺在二人眼前,“《無字書》在江湖中傳的沸沸揚揚,還鬨出許多人命,如今也到了該解開的時候了。”
夏成遠苦笑,“廠公,其實,《無字書》雖被奉為我們千毒門的鎮山之寶,其中根本就沒有什麼秘密,更沒有什麼寶藏。這書是為了紀念我與我夫人曆經艱辛生下粼兒所造,裡麵隻是記載了當年,粼兒出生前後的一段往事罷了。”
馮琛滿腹狐疑的看著夏成遠,“不能吧?那彭琨為何不惜一切代價的追殺你們父女,而你又寧死也不說出書中的秘密呢?”
夏成遠笑了笑,回憶起當年往事,“當年,我與我夫人成親後不久,一天夜裡,門內小童不慎錯將我新製的毒藥落魂香當成驅蚊香點燃,結果她和我夫人皆身中了劇毒,從此夜夜受此毒折磨。當時這種毒藥還未研製解藥,我隻能想儘辦法給她吃各種可以克製其毒性的毒藥,以求以毒攻毒。起初,這種辦法是管用的,我甚至以為,這樣便可以解了她的毒。可沒想到,某個月圓之日,我夫人身上的數百種毒藥的毒性竟一起發作了,沒有要命,卻比死還難受。她求我殺了她,可我下不去手,所以又嘗試用新的毒藥給她克製體內的毒,以此來續命。就這樣,我娘子在痛苦中陪伴了我幾年……”
說到這裡夏成遠目光黯淡的歎了一聲,釋放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隨後他接著道:“後來,我聽說好友趙春山偶然獲得一張能解百毒的藥方,故而想去求來一試。但是拿到藥方後,卻發現那藥方竟無比凶殘,藥引竟是胎兒血。我本想為了我夫人,隨便抓一個懷孕婦人來,但是,我夫人生性善良,若讓她知道自己的毒是這樣解的,她怕是會更加痛苦。”
“那,後來呢?”夏粼不禁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