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的成績不出所料地超過了京海大學的分數線,班上好多同學也考上了自己心儀的學校。
得到這個消息的陸明月狂喜,他覺得今天就是他的幸運日,什麼好事都哐哐往他這兒砸。
那盛宴換心臟的手術也一定沒有問題。
他迫不及待向老曹道:“曹老師再見,我得快些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盛宴。”
他覺得在這個節骨眼上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盛宴,盛宴也一定對他的手術充滿了信心。
但當他帶著一麻袋的錢和好消息回到醫院時,原本很安靜的醫院突然變得格外喧囂,醫生護士不斷地在他們病房外進進出出。
當時陸明月心上就蒙上一層厚厚的陰影,但他強行壓抑著自己。
不可能的。
今天外麵的天氣這麼好,和風和日麗的。
今天的股票賣得也特彆好,
比他預計的還高了一點。
今天的成績也很好,
他和盛宴一起考上了他們心儀的大學。
今天的日子這麼好,所有的一切,都在向他昭示,今日一切順遂。
所以,他的盛宴,一定會沒有事的。
或許是病房裡的其他病人出了狀況也不一定,
陸明月不停地安慰自己,情急之下,他完全忘記了,他給盛宴定的是單人病房,病房裡根本就沒有其他病人。
同一時間,病房裡,1號也在不停地催促盛宴:“宿主,我們該走了。”
“再等一下。”盛宴此刻虛弱到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醫生在不停給他做心肺複蘇,但他知道,已經沒用了,這具身體早就到了油儘燈枯的時候,“我還想再看他一眼。”
盛宴本以為他做過那麼多任務,經曆過那麼多的生離死彆,在早就知道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個時刻時,他應該不會有任何留戀才對。
但當這刻真的來臨的時候。
他突然有些舍不得了,他舍不得陸明月去經曆那二十年的煎熬與等待,舍不得就這樣孤零零地留下陸明月一個人。
他還想再看他最後一眼。
哪怕僅僅隻有最後一眼,也比留給陸明月一具冷冰冰的身體好。
此刻,已經給盛宴做了好大一會兒的心肺複蘇的醫生見盛宴沒有半點好轉的跡象,他的眼睛還始終盯在門口。
知道他肯定是還想見家人最後一麵,停下了手中毫無意義的救助行為。
向身後的護士們問道:“他的家人呢,讓他進來跟病人告個彆吧。”
“在門口呢。”有個比較邊緣沒有幫上什麼忙的護士早就看到了陸明月站在門口,聽到這話,忙不迭地出門將陸明月給拉進病房,“快快快,快跟你哥最後說兩句話。”
早注意到病房裡情況的陸明月,後背手腳都冰涼得可怕,聽到護士的話,他下意識地反駁了一句:“怎麼就是最後呢?”
“你哥突然心脈衰竭,回天乏術了,對不起。”醫生跟他道了歉。
“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衰竭了,不是說好了換個心臟就可以了嗎?”陸明月將自己手上提著的錢打開放在醫生麵前,固執道,“醫生你看,你要的錢,我籌來了,五十萬一分不少,我都籌來了,我求求你再救救他吧。”
醫生沉默。
“是不是錢不夠啊?”陸明月看他不說話焦急地說道,“除了這五十萬,我還有錢,你要多少我都有,我有好多好多的錢,求求你救救他吧。”
陸明月急得都快跟醫生下跪了。
“陸明月。”盛宴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撐著最後一口氣,向陸明月招了招手。
“盛宴!”陸明月奔過去,拉住他的手,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在安慰盛宴,“你彆害怕,我有錢,我炒股掙了好多好多的錢,我一定可以救好你的。”
“你還不知道吧,今天曹老師跟
我們說,我們的成績都上了京大的分數,等你好了,我們還要一起去京大讀書的。”()
;
?想看梨子甜甜的《渣攻偏不火葬場[快穿]》嗎?請記住[]的域名[(()
盛宴最後好好地看了他一眼。
他記憶裡的陸明月雖然穿得不好,但身上卻永遠乾淨,臉上也沒有頹氣,他就像一株迎風而長的小白楊,永遠堅韌不屈。
但此刻他就像個被打斷脊梁骨的少年,一臉焦急地蹲在他的病床邊,滿臉寫滿了害怕,就連手也冰涼得沒有溫度。
仿佛隻要他能夠好起來,他可以丟失他全部的堅韌與自尊。
陸明月不可以是這樣的。
他的月亮就該永遠璀璨。
“陸明月,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盛宴向陸明月道,“我在未來等你。”
“不要,你彆走,我求求你彆走,好不好,盛宴。”陸明月拚命地搖頭,他想哭,但眼睛卻連一滴淚都落不下來,仿佛落下來了盛宴就非走不可了,他隻能急切地握著盛宴的手,期望他再多陪陪他,陪他到地久天長。
但是盛宴的時間早就到了,這口氣都是1號強行為他續的,他隻能在陸明月的哀求中,一點一點地閉上眼睛。
病房裡的心臟檢測器發出尖銳的報警聲響。
“啊!”陸明月突然失聲地叫了一聲,他跪在病床前,就那樣如同雕塑一樣死死地拉住盛宴的手,看著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的盛宴,一刻也舍不得放下來。
從原主身體裡脫離出來,以魂體的形式又重新出現在陸明月身前的盛宴,也同樣看了他許久許久。
直到1號不得不出聲道:“宿主。”
他這才動了動,隔空向陸明月行了一個極為紳士的離彆禮:“再見,我的月亮。”
青山一道同雲雨,明月何曾是兩鄉。
離彆是為了更好地相遇,終有一天我們還會再重逢的。
出了病房,盛宴收拾起情緒,冷漠得可怕向1號問了一聲:“766在哪兒。”
“在時空隧道裡。”1號一直追蹤著766的行蹤,聽到盛宴的問話,立即向盛宴報告它的坐標。
“湮滅。”盛宴下了命令。
“明白。”1號追蹤著766的行蹤而去。
此刻的766還沒有發現它一直被人給定位著,還在不停地在時空隧道裡逃竄。
自從在考場上沒有辦法幫它的宿主作弊之後,它就知道一定是1號開啟了考場屏蔽器,等宿主考完出考場的那一刻,他就從宿主身上脫離掉了。
找到這條時空隧道,拚了命地逃竄。
不然等待它的,不是1號的製裁就是主神的懲罰。
它隻要順著時空隧道不停地逃,逃到它的好友528那裡,讓528幫它向主神求求請,順便把反派1號和它的宿主聯手做局來消滅它們主角係統的事向主神彙報,沒準主神會網開一麵,再次寬恕它。
它什麼都想得很好,但很可惜,它不知道這條道是1號特意留給它的。
所
() 以在它就快要接觸到528的坐標時,“砰”
地一聲,它的整個身體就自動爆炸開了,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時空隧道裡。
解決完766,盛宴最後再看了一眼時空隧道的儘頭,這才飄著長發,邁開腳步,大步跨向了528的坐標。
陸明月在病房枯坐了一天,看著病床上始終沒有了動靜的盛宴,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一個事實。
盛宴是真地永遠地離開他了。
他計劃的那些能夠和盛宴一起去做的事,再也沒有了盛宴。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向盛宴道出他的心意,他喜歡他。
不是家人、同學的喜歡。
是男女之情的那種喜歡。
他想他們除了同學、家人這些詞彙以外,還能再多一個伴侶,愛人的身份。
讓他們的關係變得更加地密不可分。
但這些好像都不能實現了,從此他的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了,一個人。
彆說伴侶、愛人了,就連家人同學都不會再有了。
他所設想的那些,都隻能他一個人走下去,陸明月都不知道自己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陪在他身邊的人,他一個都留不住。
他麻木替盛宴操辦後事,就跟操辦他母親的喪事一樣。
即使這次再也沒有人陪伴在他身邊,他依然為盛宴守了七天的靈。
隻是當最後盛宴變成一個小小的木盒時,陸明月說什麼也不肯將它放在墓地裡,他記得盛宴說過他很俗。
喜歡一切漂亮的東西。
墓地裡烏漆麻黑的,盛宴一定不喜歡那樣的地方,他得給盛宴找一個更漂亮的房子,讓他住得安心才行。
抱著骨灰盒回了家,在醫院始終都沒有掉一滴眼淚,甚至操辦喪事時都沒哭過的陸明月,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已經喪失了哭泣的能力。
但他回到家,看到盛宴的被子還好好地疊在床上,上麵甚至還殘留著他的味道,書桌上還擺著他高考前看過的筆記,筆就放在他一手就能夠夠到的地方,仿佛隨時都要過來抓起筆來繼續複習。
以前什麼都沒有的陽台上,他養來可以做菜吃的小蔥還生機勃勃的生長著。
一切都如他還沒有離開時的樣子。
仿佛他的人還在這兒,隻是出門去玩了,去買菜了,去找鄰居談話了,下一瞬,他就會推開家門從外麵走進來,輕聲問他:“陸明月,今晚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陸明月的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他舍不得,舍不得盛宴就這麼離開了,他想盛宴回來,回來繼續跟他一起生活。
他要是嫌棄現在的日子過得貧苦,那他就努力賺錢去買更好的房子,他要是不喜歡他,他可以一輩子隻當他的家人,他要是不想學習不想工作,他可以養他,隻要他能夠回來,要他怎樣都好。
陸明月回憶起和盛宴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眼淚一顆顆滴在盛宴的骨灰盒上,就在他想乾脆跟著盛宴一塊走了,沒準黃泉路上他跑快一點還能追上盛宴時,他突然就想到盛宴曾經對他說過的那些話。
他說,他是從未來回來的。
他說,他在未來等他。
可是人死怎麼可能複生呢。
陸明月不知道盛宴是不是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拿這話來哄騙他,還是安慰他,給他一個美夢,但是他太舍不得盛宴了。
哪怕隻是一句謊言,哪怕隻是一個美夢,哪怕隻有一絲可能,他都想去試一試。
他怕盛宴萬一真的回來了,找不到他,會跟他一樣孤苦伶仃,他怕未來的盛宴一個人過得不好,他更怕真的會錯過和盛宴的相遇。
於是他找了一個國內最大的寺廟,將盛宴的骨灰供奉在這裡,同時在全國各地為盛宴點滿了長命燈。
他不知道,這人世間究竟有沒有轉世投生一說,但既然盛宴說過,他還會回來,他會換個身體回來,他們還會再相見。
他願意佛前叩首。
去求一個不可能。
願佛祖保佑,
他們還有再相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