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桃花朵朵開(1 / 1)

辭天驕 天下歸元 10461 字 11個月前

朝三腦子裡一根弦崩地一聲斷了。   腦子裡的那片喧囂忽然變成了巨大的呼嘯,呼嘯聲裡滿滿都是那句你是不是喜歡我,不斷在耳邊回旋放大,他心中猛地生出恐懼,和之前許多年一樣,一瞬間憂心忡忡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他張嘴,又閉上,想說,又不敢說,心裡像塞了亂麻。   然而赤雪比他有決斷多了,她隻是拉著他的手,溫柔又平靜地歎息著道:“朝三,你主子很神秘,你也很神秘,我理解你們的難處,就像主子一樣,心知肚明你們不簡單卻出於尊重不去揭穿。可是無論是你,還是你主子,你們這是對心悅女子的態度嗎?”   她道:“我要怎麼相信你呢?”   朝三熱血上湧,張嘴就要說話,赤雪的手卻抬起,輕輕按在了他的唇上。   朝三腦子又炸了,彆說說話,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隻聽見赤雪的聲音在耳側輕而柔和,“我也不為難你,我隻望你做到一件事。我望在將來,若有一日,你主子和我主子出現敵對,你能幫她一次。”   朝三心裡迷迷茫茫的,有些詫異有些感動。詫異赤雪竟然想的是她的主子,感動赤雪隻想著她主子。但是轉而又想,是不是太杞人憂天了,我主子對你主子的心,何須你來操心呢,他便是失了自己的性命,也不會傷害她的。   或許這是忠仆的職責吧,他很能理解,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赤雪嫣然一笑,鬆開手,朝三垂頭看她雪白纖細的手指,回想方才那一刻柔軟香馥的感受,悵然若失。   他很想再去牽一牽那手,卻不敢。   遠處忽然掠過幾條人影,其中一人團團臉,擼著一隻野貓,盯著那邊赤雪和朝三的動靜。   他喃喃道:“赤雪這是和人好上了?”   他身邊人道:“指揮使,咱們不去和赤雪姑娘彙合嗎?”   夏侯淳擼著貓,沉吟著沒說話。   他們和鐵慈在碼頭上失散,為了引開蕭家的追兵,做了很多的假象,讓蕭家人以為皇太女還在岸上,確認海上沒有傳來不好的消息後,才又分散開來,想辦法渡海。   在這過程中,他收到了一個消息,為此緊趕慢趕,趕來通知太女,結果太女已經去了西戎,失之交臂。   如今他不識得朝三,瞧著不像軍營中人,便沒直接現身,等到朝三和赤雪又說了幾句話離開,才發出信號。   赤雪回頭發現是他,十分欣喜,快步奔過去道:“指揮使您可來了!”   夏侯淳上下打量著她,狀似無意地問:“方才和你說話的是誰,書院的曆練學生嗎?”   赤雪微微紅了臉,但仍坦蕩地道:“不是,是之前書院那位容蔚先生的仆從。”   夏侯淳眉頭一挑,上下打量她一陣,赤雪不明所以,疑問地看著他。   夏侯淳咳嗽一聲,笑道:“丫頭大了啊。”   赤雪落落大方地道:“指揮使莫要取笑,不過談得來而已。”   夏侯淳也笑,慢慢擼貓。   本來容蔚那人,有重要消息要告訴太女,赤雪是太女親信,和她說也無妨。   可如今見赤雪和容蔚的護衛糾纏不清,有些話卻一時不敢說了。   夏侯淳見過太多忠心家奴心生外向,也知道太女寬慈,對身邊人一向極好,但願可不要因此,慣縱得家奴不知分寸。   他審視地看著赤雪,赤雪心裡明白指揮使這是對她起疑了,但是並不覺得生氣,反而有些寬慰,便道:“指揮使若方便,還請順著孚山腳下山道,去往翰裡罕漠那一頭,也好接應太女。”   她擔心萬一真有什麼不好的情況,狄一葦那個冷靜的瘋子就敢堵山道,有夏侯在那裡守著,無論如何太女都有退路。   夏侯淳點了頭,又讓赤雪和他一起走,道:“接下來狄一葦的軍隊可能有些麻煩。”   “怎麼了?”   “蕭家上次想奪狄一葦的軍權,被太女攪合了,還得罪了一批朝中大佬。太後一怒之下,說狄一葦擁兵自重,越權查辦永平水軍,派了監軍來。監軍是司禮監秉筆太監黃明。”   赤雪皺眉。   司禮監權重,掌批紅之權的就是秉筆,黃明是僅次於掌印太監李貴的大宦官,也是太後信重的太監,本身權力極大。   監軍本就是軍中忌諱,太監監軍胡亂指揮乾涉軍務最後導致惡果的比比皆是,如今監軍還是這麼一位位高權重的大太監,便是以狄一葦的身份地位,隻怕都壓不住。   “邊境不寧,很可能大戰在即,這時候還在排除異己,掣肘大將,太後真是……太後真是……”赤雪氣得語無倫次。   她心中隱隱還有擔憂。   黃明熟悉太女,太女回來撞上就八成要有麻煩。   如果給黃明知道太女在西戎執行任務,那後果更不堪設想。   兩人對視一眼,都為將來可能麵臨的不利局麵而憂心。   此時,大帳之中。   和看起來老實敦厚的李貴不同,黃明逢人笑意溫柔,長著一張姣好如女子的雪白的臉,此刻正和狄一葦相對而坐敘話。   他是司禮監秉筆,品級隻得四品,但因掌握批紅權,實際又和內閣閣老們地位仿佛。若是機靈或者諂媚些的將領,隻怕此刻便要讓他上座。   狄一葦卻隻把他當四品內臣看待,自己隨意地坐在上麵抽煙,讓他下首陪著,帶來的人都站在底下。   那些宮中驕奴麵色不豫,黃明依舊笑眯眯的。   他不大習慣狄一葦抽煙的煙氣,時不時扇扇袖口,每一扇動,身上便散發出濃重而名貴的楠香香氣,夾雜著一股古怪的味道,聞起來有點怪異。   狄一葦往後坐了坐,一眼掃過,在青青的煙氣中眯了眯眼。   不好搞啊。   要麼弄死算了。   黃明隔著煙氣,也看不清這位朝中褒貶不一的指揮使的臉,他對身後一個少年招了招手,道:“崔軾,你上來,見過指揮使。”   ……   “丹野呢?”   麵對這個問題,鷹主沉默了一會。   隨即他道:“死了。”   鐵慈:“???”   眾學生們震驚地麵麵相覷。   “怎麼死的?”   “大王子把王後吊在城門上放血,本就是為了誘捕他。”鷹主聲音平平地道,“他千裡驅馳趕回王城城下,一眼看見的就是被做成人壺的妹妹,和掛在城門上已經快要流儘鮮血的王後,他拚死上了城牆,救下王後的同時也被萬箭射死,是王軍拚命才給他們收了屍。他和王後的屍首,我們秘密葬在王城郊外的野林子裡。”   他說完,四周陷入了沉默。   忽然遠處有人喊道:“下雪了!”   鐵慈一抬頭,就看見綿密的雪花旋轉飄落,一時間天地濛濛。   她沒想過沙漠裡可以看見雪,就如她沒想過身邊的好友會忽然消失不見。   她伸出指尖,觸及徹骨冰涼。   那個快樂的小王子,在千裡回奔之後,低頭看見城牆下跪著的人壺妹妹,抬頭看見城牆上一身蒼白瀕死的母親,他那一刻的心情,是否也如雪冰涼。   他的快樂明朗和微微甜,是否從此也被這冷酷的天風卷去,散在翰裡罕漠中了無蹤跡。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為這難得的沙漠雪驚歎,楊一休端著下巴出神,半晌喃喃道:“他走的時候匆忙,我還叫他以後回來記得給我帶烤牛肉乾,他明明答應我的……”   田武忽然嗚嗚哭了起來,偌大的個子擦著眼淚,“嗚嗚嗚他在舍間的時候經常踹我,卻會幫我打水搶菜,以後再沒人幫我打水搶菜了……”   鷹主沉默地坐在地上,碎雪漸漸覆蓋了他的衣襟,遠處圍著屍首連綿起伏吟唱的西戎人們發出歡呼,因為沙漠裡的雪意喻純潔,象征著往生者更為光明幸福的來生。   人類的悲歡從來都不相通。   歡呼啜泣和風雪聲中,鐵慈忽然道:“想回去嗎?”   鷹主轉頭看她。   “看在你們幫他收屍的份上,我願意接受你先前的提議,甚至可以給你一個更好的建議。”鐵慈一指大漠深處,緩緩道,“不要想著向內尋求地盤,西戎永遠不可踏入大乾土地一分一毫。甚至翰裡罕漠,在數百年前也是我們大乾的。但我可以助你走出大漠,解決掉所有攔路的人,把你們失去的都拿回來。如果我們失敗了,我葬身大漠也毫無怨尤;如果我們最終得償所願,那麼我要你承諾,西戎永不侵犯大乾,永為大乾友邦。並在遼東有任何不臣行為時,無條件幫助大乾攔住它。”   前方不遠處,飛羽緩緩回首,看著鐵慈。   鐵慈沒注意到,她正看著鷹主。   鷹主沉默了一會,拔出刀。   鐵慈:“?”   這麼沉重的氣氛,這麼合理的要求,你都喪家之犬了居然不答應?   不答應就不答應,犯得著刀兵相向嗎?   鷹主望著她,眼底似有笑意一閃,伴隨寒光一閃,指尖一滴鮮血綻開。   他把滴血的指尖遞向鐵慈,示意她照做。   鐵慈恍然大悟,也拔刀刺血,兩隻流血的手指緊緊按在一起。   四麵的西戎兵忽然紛紛轉頭,眼神訝異。   鷹主回頭,用眼神將他們逼退。   鐵慈低頭看著流血的手指緊貼,彼此鮮血交融,心中有點奇怪的感受。   這歃血為盟的方式,好像奇特了一些……   不過西戎多民族,各族規矩實在多如牛毛,本地人也搞不清,更不要說她。   這貼的時間好像久了些……   血都快乾了……   飛羽忽然走過來,拉過她的手指,往嘴裡一吮。   吮就吮了,皇太女也不是個扭捏的人,問題是他一邊吮一邊對鷹主看。   鐵慈非常不對勁地又想到小狗抬腿撒尿圈地盤。   至於嘛,貼個手指歃血為盟他也要來這一遭。   更奇怪的是,飛羽如此上綱上線地昭告挑釁,鷹主抬頭看他的眼神竟也充滿惡意和殺機。   鐵慈瞧著頗有些莫名其妙,簡直要懷疑方才自己並不是歃血為盟而是在和鷹主山盟海誓。   她拉出自己手指,白了飛羽一眼,又對鷹主點點頭,道:“我是葉辭。合作愉快。”   鷹主凝視著她,眼看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眼神又陰鷙了些,卻並不表露出來,隻淡淡點點頭。   鐵慈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她心中原本疑惑難解,總在尋找驗證,但此刻那種疑惑更濃了。   這人的性格,可半點也不像丹野……   她忽然想起之前和塵吞天相鬥時看見的高飛又落地的黑影。   便問鷹主:“既稱鷹主,敢問閣下的鷹呢?”   “我沒有鷹。”   鐵慈這一瞬仿佛聽見一聲委屈的咕咕之聲,轉目四望卻沒有發現什麼。   “鷹主為何沒有鷹?”   鷹主冷冷道:“那豹主你的豹呢?”   鐵慈被噎得消化不良,半晌道:“既然已經是盟友,那麼姓名總該賜告?”   “默特塔那。”   “你是默特族?那你知道默特呼蘭的下落嗎?”   默特呼蘭便是呼音,默特是西戎後族,西戎三大族之一。   鐵慈知道她也趕回了西戎,但是並沒有聽見她的消息。   “呼蘭也被烏梁合追殺。但她沒去王城附近,她直接回了部族,召集了部族的族軍,還一路收留從王城逃奔出來的百姓,又庇佑了很多女子,成立了女兵,躲藏在王城附近,在和烏梁合裘無咎對抗。”   鐵慈合掌而讚。   她看向容溥,容溥在默默地聽,眼中也有激賞之意。   鐵慈心想這就對了,優秀的女性何其多,何必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呼音還在好好地戰鬥,她心裡舒服了一些。   鷹主忽然問她:“我們一開始明明接納了你們,為什麼你們早有防備。”   “因為那個孩子。”鐵慈道,“北地還是很看重男丁的,不太可能丟下一個病不是很重的孩子。一個荏弱的孩子,也沒道理熟悉那條通往翰裡罕漠的路。他應該是你們的小兵吧,懂一些當地話,留在那裡接應你們,當你們的小隊全軍覆沒後,他試圖把我們帶到綠洲,帶到你們的包圍中,好為兄弟們報仇。”   那個孩子的問題,她早就發現了,將計就計跟著,是想看他想要做什麼。   那個孩子也警醒,怕被報複,在接近綠洲的時候便跑掉了。   “紮哈繞了個圈子,剛剛回來。”鷹主淡淡說了一句,心中慶幸。   幸虧紮哈沒有及時出現,這一隊人偽裝得也好,讓他心中存疑,沒有第一時間令人下手,而選擇了親自去試探。   給了彼此機會。   聽見之前派出的小隊全軍覆沒後,他的眼睫動了動。   鐵慈看著他。   這是必須說清楚的事,如果這道檻越不過去,那就依舊是敵人。   “你殺了我們一整隊的兄弟。”   “你們也殺了我們一整個村的青壯。”   兩人對視,各不相讓。   空氣中似有火花濺射。   遠處兩邊的人都隱約察覺,西戎士兵站起身來,小隊成員向鐵慈靠攏。   “正因為你們出手的人已經被我們殺了,彼此有了個了結,才有此刻我和你心平氣和在這裡談判的可能。”鐵慈道,“和長久和平的大局比起來,我可以先不計較那一次屠村。但是醜話說在前頭。以後還有人試圖潛入大乾,那依舊會殺。你如果要替你的屬下報仇,或者你們改不了燒殺擄掠的毛病,現在出手還來得及。”   鷹主沉默。   半晌他道:“如果不是……我一定會殺了你們。”   “如果不是什麼?”   鷹主不答起身。   鐵慈在他身後道:“你此刻不出手,過往之事就得一筆勾銷。最起碼現在,你我是同袍,我不希望將來某一日,會有人拿刀捅我兄弟的後心。”   鷹主擺擺手,走遠了,彎刀在他屁股後麵晃蕩,腰瘦成一道閃電。   鐵慈沒來由有點堵心,癡癡看著他的背影。   忽然眼前一黑,一件衣裳從天而降,飛羽沒好氣的聲音響在衣服外,“看呆了沒?看呆了拿衣裳擦擦口水。”   鐵慈抓下衣裳,看見飛羽在她麵前走來走去,大有“我如此美貌身材如此絕妙為何你眼珠還跟著彆人跑”的怨念。   鐵慈笑笑,攏著他的衣裳,招呼他看雪,“看,沙漠裡也會下雪。”   飛羽瞄都不瞄一眼,“雪有你好看嗎?”   哦,遼東人,看膩了雪。   看在甜言蜜語的份上,她就不計較他的作了。   碎雪濛濛,遠處的沙丘漸白,溫柔起伏畫天地的分界線。   從敵對飛快走到同盟,兩邊的人一時都有些不適應。回到樹林休整時,鐵慈的人選擇了一處易守難攻又方便逃跑的板房休息。鐵慈和餘遊擊則去了鷹主的帳子,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鷹主坐在用木板搭的簡陋桌子前,桌上有一杯油茶,這是當地的一種飲食,茶葉加上碾碎的芝麻和香油,以及一些西戎才有的香料製成,味道濃厚,是西戎人非常喜歡,專用來招待貴客的食物。   在這什麼都缺的綠洲內,出現一杯油茶,也不知道對方保存了多久。   鷹主對餘遊擊視若無睹,把油茶往鐵慈麵前推了推。   餘遊擊訕笑著,心想葉辭仿佛特彆招桃花,不管是男桃花,還是女桃花。   鐵慈其實不喜歡味道過於濃厚的東西,但是為鞏固彼此的塑料友情,還是端起來喝了一口。   冬日飄雪的沙漠寒氣徹骨,泛著熱氣的濃厚液體入喉熨貼。   鷹主鋪開簡陋的地圖,向兩人說明翰裡罕漠的地形,地方軍隊的可能地點,以及那個裹在風沙裡,每次都伴隨沙塵暴出現,被西戎的士兵和百姓們視為沙漠之神的怪人。   翰裡罕漠之所以氣候惡劣,西戎人都輕易不踏入的原因,就是因為它那毫無章法的沙塵暴,彆處的沙塵暴一般有跡可循,會常常出現在某個季節,翰裡罕漠的沙塵暴就像內分泌失調女子的大姨媽,說來就來,來了還不走,走了很快又來。   後來有人隱約發現了沙塵暴裡那個古銅色的影子,將之視為神祗膜拜,甚至在靠近沙漠邊緣的部族,整族都祈禱沙漠之神的庇佑。   鐵慈想八成是塵吞天了,不按規矩的沙塵暴自然是人為的。   聽鷹主說,這沙漠之神從未離開過翰裡罕漠,這和鐵慈所知道的傳說相符。   鐵慈可不認為這是因為塵吞天喜歡沙漠,不能離開必然有不能離開的理由。   從塵吞天出現發動沙塵暴必然伴隨軍隊襲擊來看,塵吞天必然已經被裘無咎或者大王子所收買,成為了他們的高級打手。   餘遊擊一邊和鷹主看地圖,一邊狐疑地瞟鐵慈。   方才大家完全可以全身而退,趁著西戎內戰,出了沙漠隨便往哪一鑽,都能打聽到想要的情報,還可以隨時抽身。   隻要將孚山的通道堵住,西戎打成泥漿了他們都樂見其成。   作為大乾的軍人,摻和進彆國內戰是很危險的,弄不好要了小命不說,本身這事就很敏感,被栽個叛國罪名不是玩的。   就算想渾水摸魚吧,選擇強大的裘無咎或者大王子輔佐不更好嗎?選了這麼一批殘兵,去做艱難上十倍的事,先不說自己十幾個人能發揮什麼作用,最起碼隊友的選擇先天就輸了一大半。   他不明白葉辭這麼個聰明人,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條路。   因為這個鷹主雖然遮著臉但屁股很翹嗎?   鐵慈一抬眼,就撞上了餘遊擊看似正經實則猥瑣的目光。   用腳趾頭也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難怪四十歲了才混個遊擊。   但她也不想解釋自己的想法,為君者的格局和思路本就和為將者不同。   不談她和鷹主合作還有彆的想法。單單大王子裘無咎這樣的人,如果任其上位,大乾必有麻煩。   為邊關百姓安危計,能扶持西戎其餘力量,將西戎內戰拉得越長越好。   幾人初步商定了下一步的計劃,便散了。此時已經大半日過去,鐵慈拉開帳篷,一抬頭,猛地震住。</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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