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之上,將軍滿麵陰霾地看著麵前的屏幕。
代表戰士的藍色光點在不斷減少,而一個黃色的光點始終停留原地。
“影子也沒有成功。”副官小心翼翼地道。
將軍沉默著,指節不斷輕叩。
指揮中心的人們都焦灼地看著將軍。
良久,將軍閉著眼睛道:“報戰損情況。”
副官報了一個令人心驚肉跳的數字。
一旁的大屏幕裡還在不斷實時播報聯盟新聞。
因為遠程信號和遊行鬨事問題,畫麵斷斷續續,鏡頭不斷晃動。但依舊可以看見那些衝突、打砸、濃煙和電光。聽見人們的怒罵哭喊和不斷的口號。
“管理司昏聵無能,集體下台!”
“將軍任人唯親,令無辜戰士客死異鄉,將軍引咎辭職!”
“管理司必須立即公布近年來所有涉及軍事、財政、人事任命相關流程文件!”
有人匆匆走出管理司大門試圖驅散人群,頓時被無數長槍短跑戳到嘴邊。
“請問將軍現在何處?他打算對大乾實行核武打擊和生化打擊嗎?”
“請問管理司軍務處是否有了最後的作戰計劃,該計劃是否會毀去我們最後的淨土。”
“聽說議長已經失蹤數日,是否也已經陷在大乾?”
“經濟和軍事學者摩爾稱,放下科技時代的優越心態,認清自己不是上位者,而隻是尋求避難之所的流浪者,請求大乾的接納,才是當前聯盟奔向新時代的唯一途徑,請問管理司對這一點怎麼看?管理司是否為自己一直以來對大乾的鐵血強硬政策而感到後悔?”
“如果管理司因此感到後悔或者反省,是否打算更改對大乾的下一步計劃,您認為在此之前,誰應該為此負全部責任?在廢除死刑的今天,他的罪行已經可以使用最高監禁兩百年,請問法院**官對此是否已經有了充足的準備?”
“……”
指揮中心裡鴉雀無聲。
人們悄悄調轉身子,連眼神都不敢往將軍那頭轉。
有人匆匆過來,關掉了屏幕。
將軍一直端坐著,手中的咖啡杯早已冷透。
半晌,他轉過頭,幽綠的眼珠,沉沉地看向自己的副官。
“杜裡。”
“我在。”
“我們該改換一下作戰方案了。”
人們的心砰砰跳了起來。
是選擇和平,還是……
將軍手指一敲,調出一張地圖,是大乾北境全圖。
“破鏡城現在看來,是他們早已做好準備的抗拒我們的大城。我們何必死耗在這裡。”
他的手指,逆著通往破鏡城的官道,向著四周劃了劃。
“但不可能所有城池都這般準備周全,高牆精兵。永平、西戎、旁邊的順寧衛……人多,牆矮,準備不足。”
室內一片死寂。
這是……要轉向關內,對百姓展開無差彆殺戮了?
“一旦我們轉向關內,就可以逼鐵慈這個偽君子皇帝,趕回去救百姓。從此我們便不會再被牽著鼻子走,而是我們牽他們了!”將軍臉色如鐵,站起身來,“殺一千,殺一萬,屠一城,屠百城,我倒要看看,鐵慈能扛到什麼時候!”
……
破鏡城牆之前,忽然掠過一陣風。
沒有被機關困住的聯盟士兵齊齊轉身。
下一瞬他們不再前進,也不管被留下小腿慘叫的同伴,隻將對方的武器和戰衣飛速取下,然後轉身飛上城牆。
在飛渡城牆的過程中,他們的光子槍對著城牆上方掃射,交織出一片絢麗的光網。
城牆士兵早已得了囑咐,一旦對方開槍或者反擊,趕緊躲藏下城,不可直接抵抗。
人群迅速散去。
城牆上也有一些機關,但能留下這些全速前進的戰士的,畢竟是少數。
肌肉戰士一旦放棄作戰,開啟飛行狀態,那速度便如閃電,轉眼穿透城牆而去。下城的時候,還將那些被吊在半空的飛車給騎走,但有兩輛已經被損壞,對方時間緊迫,乾脆丟了下來。
一刻鐘後,所有人站在甕城牆頭,看見前方煙塵四起,隨即又散去。
本以為對方退去,但對方行走的方向,讓所有人眉頭一挑。
狄一葦忽然二話不說,狂奔下城,從城門底下牽出一匹馬,瘋一般地出了城門。
她身後跟著永平係的將領,雖然一頭霧水,但也立即追上指揮使。
狄一葦馳過城門時,伸手對城牆上頭招了招,又指指永平方向。
煙塵數道,直射向永平方向。
城牆上,除了完全懵懂,專心看螞蟻的遊衛瑆,其餘人都臉色鐵青。
包括慕容翊。
這些怪物們破鏡城沒能討得了好,終於喪失了全部耐性,現在轉回頭對付百姓去了!
關內諸城,雖然有永平守軍,也高牆利炮,可又如何與慕容翊親自設計營造多年的破鏡城相比!
關內守軍也沒有這些跟隨鐵慈一路且打且逃,對付天外來客的經驗。
慕容翊臉色難看,倒不是因為他擔心大乾百姓的災難。
他是原以為這一戰將對方打個七七八八,就可以和鐵慈團聚了。
為此他百爪撓心,想要和鐵慈一起作戰,卻也不得不選擇先站在城牆上,對戰這些怪物軍隊。
然而現在,功敗垂成,對方遁走,還是奔向大乾腹地。
這下他的洞房花燭夜又要飛走了!
他等待了四年的破鏡城還是不能重圓!
這念頭剛在腦中閃過,身邊就掠過一條人影,人影速度簡直不似人間,卻在經過他的時候,伸手在他屁股上輕輕一捏。
慕容翊立即伸手去抓登徒女。
自然抓了個空,一道黑影閃過,隻留下一聲笑和一點摻雜著淡淡藥香的繁花之香。
慕容翊的手指在空中蜷了蜷,半晌落在了城頭的積雪上。
前方已經看不到鐵慈了,她瞬移起來其實是不可能被人看見的,之所以方才能讓慕容翊感覺到,實在是一次有心的擦肩。
蕭雪崖等人也紛紛下城,天空有紅白之影閃過,萍蹤也往永平趕去。
慕容翊忽然喝道:“侄女兒!”
紅白之影一閃,萍蹤落了下來,看他一眼,轉開眼神,道:“做什麼?我有急事!”
“姨父這裡有更急的事。”慕容翊招手讓她近前。
萍蹤彆彆扭扭一邊上前一邊道:“你能有什麼事,你的事我才不理……”
慕容翊輕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萍蹤眼睛慢慢亮了起來,拳頭一敲掌心道:“好極,上次他們玩了我,這次也該輪到本郡主報仇——”
她二話不說轉了個方向,紅白之影一閃而過。
隻這麼一耽擱,前方人影就不見了。
慕容翊沉默一會兒,拍掉手上的雪,轉身下城,道:“備馬。”
朝三暮四跟下去,朝三驚惶地道:“陛下您也要去大乾?陛下您不能去啊,陛下您不能背誓,這萬一……”
話音未落,前方忽然駛來一輛馬車,朝三道:“咦,瓜田下的人。”
瓜田下是大奉的新的密探組織,其中一支小隊,專門為慕容翊辦理各種秘密事務,行走區域不限於大奉,如今這輛黑色馬車正是從大乾方向來,打扮得像普通商旅,隻有慕容翊和他親信能看見車轅下的標記。
此刻那馬車微微搖晃,隱約還有咿唔之聲,似乎裡麵綁了什麼人。
朝三想到什麼,喜道:“人找到了?”
慕容翊停住腳步。
他看看鐵慈離去的方向,又看看那馬車,半晌,沉著臉轉身。
那馬車跟著他,一直駛進城內屬於大奉的調度司官舍。
慕容翊麵沉如水,一直進到院子最裡間坐下,簾子掀開,有人被推了進來,口中塞的布被慕四拿下,那人立即呸呸呸吐在慕四腳下。
慕四麵無表情走開。
慕容翊詫異地看了慕四一眼。
那人四麵張望,看見他愣了愣,半晌道:“飛羽……慕容翊?”
好久沒聽人這麼稱呼過自己,慕容翊也一怔,身子往後一靠,道:“樂無遜,好久不見啊。”
“你該叫我一聲師兄。”鐵慈的二師兄樂無遜,今日依舊是奇裝異服,卻是一身和聯盟戰士很像的戰甲,頭部,大臂,小臂,胯骨,大腿,小腿都有戰甲覆蓋,其餘部位都是紅色緊身衣,戴著個尖尖的頭盔,束著細細的腰,一點也不知羞地頂著胯,依舊還是那顧盼自雄的模樣。
他看見慕容翊就莫名其妙放鬆了,自說自話地湊過來,趴在小幾上,自顧自上下打量慕容翊,慕容翊托腮笑吟吟任他看,等他越湊越近,忽然伸指對他鼻梁一彈,彈得樂無遜哎喲一聲,一蹦三尺高,鼻子來不及捂,眼看著兩行紅豔豔的鼻血就流了下來。
眾人:“……”
陛下真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樂無遜胡亂抹一把臉,抹得臉上紅彤彤的,再次坐下來,也並沒有避得遠遠的,竟然還頗為懷念地道:“還是當年飛羽的味道,你說你好端端當什麼皇帝,當頭牌不好麼……”
慕容翊懶得理他的胡言亂語,當初東明一路同行,也知道這是個怪胎,他現在滿心都是鐵慈的事,打斷他道:“你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你以為你是被朕請來的?”
樂無遜看看自己,“不然呢?”
慕容翊指指他落滿血滴的衣角,“錯,這叫綁。”
樂無遜沉默了一會,歎息,“美人多刺且無情,暴殄天物啊……”
眼看慕容翊眼神變陰,他到底不是個笨人,急忙道:“行了,我知道了,我是被你綁來的,你的人居然能在那山溝裡把我給挖出來,簡直是奇跡……”
“朕的人已經找了你整整三個月,從朕一聽說盛都生變開始。”慕容翊再次打斷他,“彆再東拉西扯,告訴朕,雲不慈和她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什麼辦法解決他們?”
樂無遜奇道:“你找我作甚?你還相信我的話?那可是我師父。”
“是你師父又怎樣?如你這樣的大乾弟子,在雲不慈眼裡,不過是傀儡和螻蟻罷了。”慕容翊冷笑,“君不見鐵慈與丹霜乎?”
慕四忽然無聲無息地走了出去。
“你怎麼知道我是大乾人,是本土弟子,萬一我是跟隨雲不慈一起過來的弟子呢?”
“如果你是跟隨她從天外來的弟子,那你就不用總搗鼓那些四不像的發明了。”
樂無遜不說話了,過了一會他道:“我很久沒見過師父了。”
頓了頓他道:“從師父開始激進改革開始。”
“朕以為你會支持革新。”慕容翊上下打量樂無遜,這家夥渾身都像長著反骨,不曾想思想居然和鐵慈一般穩重。
“我不想看見死人,再說我和師父接觸比師妹多,我知道師父的一些想法……”樂無遜想了一會,道,“我畢竟是大乾人。”
“那麼,大乾人,那你更應該告訴朕,你師父他們到底有些什麼殺手鐧,我們怎樣才能贏?”
“贏不了。”樂無遜道。
慕容翊眯起眼,殺氣縱橫。
“真贏不了,他們有一種炮彈。”樂無遜比劃,“不大,就這麼大,但是一顆,就能把半個大乾北境給炸了。”
“他們還有一種鼓形裝置,能夠引發大型地震。”
“他們還有一種武器,隻要發出來,整個大乾都會被瘟疫籠罩,千裡白骨,雞犬難存。”
慕容翊的心沉了下去。
“不可能,真這麼厲害,之前為什麼不用?”
“好像這些東西有傷天和,曾經造成了太大的災難,為免極端武器使用造成人類毀滅,他們有公約,不允許使用這些,但是現在隨著他們境遇變差,生死存亡之際,所謂公約,也就是廢紙了吧……”
“而且,其中一種武器的減效變種,已經用過了。”樂無遜道,“結果你知道了,阿慈措施得當,及時阻止了蔓延,但盛都還是死了幾十個人。而且……丹霜死了。”
朝三也低著頭,出去了。
“他們現在往永平方向去了。”頓了頓,慕容翊換了個話題,“如何阻止他們。”
“我不知道,我離開師門了,有些關鍵事情,我也不會知道……等等……我好像想起了一件事。”
慕容翊驀然直起了身體。
樂無遜卻猶豫了。
“我告訴你們之後,師父若失敗了,你們會留她一命嗎?”他問。
慕容翊冷冷道:“會。”
樂無遜看著他,“你在騙我!”
“既然知道朕在騙你,那你問什麼問?”慕容翊嗤笑一聲,“這天下除了鐵慈,誰也沒資格決定雲不慈的生死!”
“師父撫養我長大,給了我很多材料,無論我搗鼓出什麼奇怪發明,無論我花費多少,她都支持……”
“因為她喜歡看你這個傻子鬨笑話,她有能在天上飛的機器不告訴你,然後看你殫精竭慮搗鼓隻能掛在樹上的氣球。”
樂無遜:“……”
“收起你的婦人之仁,雲不慈不需要你為她乞命。”慕容翊喝道,“快說!不說,你藏你那些發明的山洞,朕立即讓人炸了;說了,若能立功,收繳的那些人的所有武器用具,都先給你玩。”
“我說!”
……
一刻鐘後,慕容翊急步而出,將一根銅管係在了信鴿的腿上。
又一刻鐘,一隻信鴿被墨野拎著扔在了鐵慈麵前。
鐵慈匆匆看完信,回身對破鏡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磁場紊亂之地……是什麼呢?”
慕容翊信上說,天外來客的武器裝備都很精密,越精密的東西,其實越容易被破壞,樂無遜一生癡迷於發明,其原因還是因為雲不慈處常有一些廢棄的現代零件,他瞧見了便偷去,自己研究組裝,有次竟然給他研究出了一個人形機器,想要它給自己端茶倒水,無意中被雲不慈瞧見。
他偷盜被發現,不免訕訕的,雲不慈卻沒說什麼,隻告誡他不能拿出去玩,又笑說這機器人之所以能動,可不是他樂無遜本領大,隻是因為裡頭一樣主部件使用了磁動力和電芯而已,雲不慈當時道,“你還想帶著這機器人雲遊天下?保不準遇上什麼深山草原,山洞沙漠,磁場特彆強烈的地方,當場就能散給你看……”
如今這話被樂無遜想起來,和慕容翊道,師父明明擁有天外武器,卻還一直在小樓底下做實驗做研究,他猜可能是因為那邊的武器裝備並不能完全適用於大乾,如今雖然不曉得師父成功沒有,但很可能目前能出現在大乾的,有一部分是師父根據大乾的情形來定製的,比如那個什麼磁動力的內芯,那麼自然也要受師父所說的什麼磁場的製約……
鐵慈捏著信紙,腦中不斷思索,磁場……磁場……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師父和她講課,提過一句,這是一種能夠對精密機器造成乾擾的力場,看不見摸不著。
可如今時機緊迫,一時又到哪去尋這什麼磁場?
忽然前方一陣慘呼,有一大群人狂奔而出。
這裡是一片草原,位於孚山西北側之下,是順寧衛和永平衛的交界之處,西側連接著翰裡罕漠,東側隔河相望的,就是大奉邊城定召縣城。
這裡有些零星村子,靠放牧和耕種為生,屬於順寧衛管轄。
現在,那些往日彪悍的村民們正在草原上狂奔,奔跑中不斷有人倒下,他們身後呼嘯縱橫著金色的光,每道光都能精準穿過一具軀體,每道光都能收割一條性命,每道光都穿透空氣發出炸裂聲響,在中槍人的胸前開出血色的大洞。
血灑碧草,一路屍骸。這一幕太過慘烈,聲響又太奇異,以至於趕來的大乾和大奉邊軍都反應不及,愣在當地,而在河的另一麵,那座小城中的人也奔出來,擠擠挨挨地遙望著。
趕到的狄一葦僵在風中。
她不知道該如何下令。
若是往日,毫不猶豫就令守軍保護百姓,但是現在,下令守軍上前抵抗,就是讓士兵送死。
但是坐看百姓這樣被收割性命,她身為永平守將,又如何看得。
她回頭看鐵慈。
鐵慈臉色煞白。
她就站在這裡,對方已經能定位她,卻沒有對她開槍。
他們是要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子民被屠戮。
狄一葦回頭,喝令:“迎戰!”,自己當先揚鞭,一騎奔前。
士兵的命雖也是命,但士兵的職責是保家衛國。
當百姓遭難,當國難臨頭,便是轉瞬身死,也當提槍至前。
大軍如潮水湧去。前鋒如刀,穿刺向敵人陣型。
今日騎兵卻分外逾矩,很快超過狄一葦的馬頭,兩個領頭的騎兵校尉一左一右伸手,硬生生將狄一葦從馬上拎下,拋向陣後。
後頭的騎兵接著,繼續向後拋,轉眼間便將他們的指揮使給拋到了陣後。
狄一葦勃然大怒,半空中抽出煙袋鍋子拚命敲打底下的腦袋們,“放肆!放肆!誰準你們這樣的……住手!住手——”
前鋒的騎兵已經插入聯盟戰士的陣型。
然後瞬間化為炸裂的血肉。
狄一葦在半空中回首,眼淚瞬間流了滿臉。
她砰然落地,抬起頭來時,看見的便是兒郎們赴死而去的馬蹄。
騎兵層層衝鋒,再層層倒下。
百姓們發出慘叫,慌不擇路跳入冰冷的河水,往大奉方向而去。
大奉守軍猶疑著舉起長矛和弓箭。
雖然皇帝從未下令過界者死,但守衛國界就是他們的職責不是嗎?
身後一直遠觀的百姓卻鼓噪起來。
“彆出手!”
“沒看見人家逃難嗎!”
“逼成這樣了,想活而已!”
“萬一有詐呢?萬一這是大乾侵吞我國的奸計呢?”也有人質疑。
“想什麼呢!什麼樣的陷阱要這樣拿人命來填?大乾皇帝為了自己的百姓能孤身將敵人引出盛都,她會讓自己的百姓死成這樣就為了吞我們一個區區定召城嗎!”
有人彎腰據膝,大喊:“兄弟們,過來啊,快一點!”
有人拋出繩子去接。
這些年,有賴於破鏡城的存在和兩國皇帝潛移默化的友好宣傳政策,雙方敵意本就淡化了許多,而災難之前,人道和大義,超越橫亙於彼此之間的冰冷河水和巍巍山脈。
大乾百姓撲入河中,大奉士兵放下刀箭,大奉百姓親手去拉。
卻忽然有流光跨越長空,當頭對河水中那排百姓罩下,不等人們反應過來,隨即又是一波金光越過人群,撲向了那群大奉百姓。
兩排血雨,遮蔽了半個河麵,片刻之後,河水流紅。
一陣死寂。
於大乾,是發現敵人的殘酷和狠毒,逃往何處,都是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