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下人的活兒,小侯爺哪肯做:“吹熄了,如何看你這樣子。”抬手輕扯,落下兩層朦朧紗帳,卻更覺曖昧得難以言喻。
霍臨風打開瓷罐的蓋子,說:“這物件兒叫馥蘭膏,塞北秋燥天寒,怕糙了你這張小臉兒。”指尖沾一點,抹在容落雲的頰上、額上、還有鼻尖。
這是女人用的東西,容落雲不樂意受,可霍臨風親手揉著他的臉,他哪還說得出“不要”?薄唇動一動,說出句旁的:“杜錚真不好當差,還需幫你買這個。”
霍臨風道:“你倒關心他,與大哥議完事,我親自去買的。”俯身壓實些,“城裡最好的鋪子,名曰‘滿堂歡’,好不好聽?”
容落雲此刻滿麵香:“好聽。”忽覺漸沉,霍臨風卸力在他身上,旁的還好,隻是胯骨被一物硌著。偏偏霍臨風無恥,問:“魚水之歡一詞,是不是也好聽?”
他麵紅耳赤,明明什麼都未做,卻像是被臊白狠了。腰間有些癢,霍臨風撩開他的寢衣搭衽,一掀,白淨的身子在橘黃的燭光下露出來。
容落雲再提一次:“吹燈……”
霍臨風低頭噙住那薄唇,摸索容落雲的褲腰,含混道:“我先瞧瞧腿根兒還紅不紅,吹了燈怎麼瞧?”
寢褲連著褻褲一點點褪下,容落雲忍著羞怯,竟乖順地紋絲未動。他好天真,不經事的嫩瓜般,問:“還紅嗎?”
霍臨風垂眼盯著,掩蓋眼中的星火:“仍是紅。”
容落雲支吾道:“那是否……不欺負我了?”
霍臨風血氣逆流,壓著畜生的勁頭抬眸一笑:“紅紅一片,更招人。”重新壓實,捉著容落雲的兩手固定在頭頂,“還有,原來那叫欺負你,要不我以後欺負旁人去?”
容落雲急道:“你敢!殺了你……”震懾力趨近於零,他自己也有所發覺,“說得太多了,不頂事。”
霍臨風再忍不住,側過臉,低頭親容落雲的耳朵,同時探手挖了一塊脂膏。薄唇貼著耳後,吐息引起一股顫栗,他說:“容落雲,夢裡你可不是這樣。”
細汗止不住,容落雲囁嚅著問:“什麼?”
霍臨風說:“夢裡,你瘋了似的親我,還騎在我身上亂扭。”
胡唚,容落雲欲反唇相譏,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抬手攀上霍臨風的肩,顫抖著,仰著頭輕喘。他覺得霍臨風好凶,比從前都要凶,不管不顧的,仿佛在拿他撒氣。
“將軍……”他胡亂地喊,“小侯爺……”
那滑溜溜的絲袍搭在身上,猶如蕩起的波光,霍臨風俯首抵住容落雲的前額,沉著嗓子,泄出滿目憐惜:“——小蘅。”
容落雲一怔,撒潑又撒嬌:“再喚我……再喚我!”
霍臨風便一遍遍地叫,小蘅,小蘅,厚重的床榻跟著作響,攪亂一室的從容。容落雲收臂摟緊,渙散著目光低喃:“隻準你這樣叫。”
不經意的一句,霍臨風卻敏銳察覺:“莫非,當今還有人這樣叫你?”
容落雲無意識道:“三皇子。”
霍臨風說:“憑他?仗著有點舊交情,套什麼近乎。”抱著容落雲坐起身,撫背順氣,嚴絲合縫地傍著。
容落雲捂著小腹微微抽搐,已然軟成一灘,屋外,杜錚端來兩碗安神的熱湯,隻聽哭叫如縷,久久不絕,還安他娘的神呢。
直到子時結束,霍臨風擁著容落雲重新倒在枕上,汗涔涔的,胸膛仍不住地起伏。許久,他平靜些,道:“你獨行長安我還沒說,以後不要再孤身涉險。”
容落雲嗓音沙啞:“老三陪我去的,又出錢又出力,這一回幫了大忙。”
霍臨風笑道:“三宮主那麼財迷,想必心疼得緊,下回見他我得向他好好道謝。”
容落雲慢慢地說:“我已謝過,睿王送我一枚玉戒指,價值連城,我轉送給老三了。”他疲倦至極,昏沉地合住眼,未看見霍臨風的神情變化。
好端端的,平白無故的,送什麼玉戒指?
何況男兒家,送匕首寶劍,文房四寶,為何送貼著肌膚、環著手指的物件兒?
那名字隻能他來叫,那戒指也隻能戴他送的。
翌日清晨,天未亮,侯府主苑的屋中一陣窸窣,白氏被驚了夢,微微欠身,推一推枕邊人。霍釗醒來,撩開床帳問:“什麼動靜?”
臥房外的丫鬟道:“侯爺,夫人,二少爺來了。”
正說著,霍臨風穿戴整齊推門而入,大清早登堂入室,實在不合規矩。誰料,他竟直奔鏡台,大喇喇地往那兒一坐。
霍釗納罕:“逆子,你發什麼瘋?”
霍臨風看向白氏:“娘,祖母傳給你一對玉鐲,一隻玉戒,能不能把玉戒給我?”
白氏一頭霧水:“等將來你和你大哥娶親,娘傳給兒媳的,你眼下要它做甚?”
霍臨風道:“我要送給容落雲。”
這般單刀直入,劈得那二老一時怔愣,霍釗率先回神,琢磨著,是那孩子喜歡玉戒指?也對,外頭買的比不上家傳的貴重,更比不上這份心意。
“夫人,”霍釗說,“既是如此,給他罷。”
彆苑裡,容落雲獨自酣睡,還不知那蠻兵籌謀半宿,一早便厚著臉皮坑親生的爹娘,待索來白玉戒,夢醒便要朝他下了聘。
套住他,悔也悔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