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鄉試(1 / 2)

“何文靜嗎?”宋易口中重複著這個名字, 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抬首笑道:“既如此,那我與何兄便算做相識了, 有緣再會。”

“有緣再會。”何文靜答禮。

兩人從搭話到告彆不到短短一刻鐘的功夫,何文靜始終沒有想明白他為什麼會來找自己攀談,難道真是自己長得跟他哪個朋友相像嗎?

也不至於大眾臉吧?何文靜摸摸自己的臉頰。

時光如水而過, 何文靜每日在房中讀書, 時不時聽王青給自己講講他帶回來的各種小道消息, 很快便臨近鄉試日期。

初六,主考官工部侍郎周文正舉行了入簾上馬宴,命所有內外簾考官入後堂赴宴, 之後則由監試官封門。自此, 到鄉試閱卷完成前,所有人員不得隨意出入, 而內簾閱卷的考官和外簾監考的考官在此期間均不得見麵。

初八,所有考生提前一天入場,初九鄉試正式開考。

考生需要在考棚內呆三天,而且在此期間考棚還會上鎖, 所有考生到考試結束前都不得出門。

同樣,這三天內, 考生在考棚內做了什麼也不會有人去管, 所以入場前對於考生是否有夾帶便檢查得格外嚴。

何文靜看著龜速移動著的隊伍也暗歎, 怪不得要提前一天入場,如果是考試當天入場,那估計就沒時間考試了。

等他被人領進了考棚,又聽到外麵落鎖的聲音,便知道自己不到三天後是出不去的了。

考棚也叫號房, 所以這裡算是個簡單搭起來的小房子,不過一乾家具加起來就是兩塊木板和一個恭桶,另還有一盆炭火一支蠟燭。

如果是北方的學子,八月時天氣已經轉涼,那麼炭火便一般用作取暖使用,兼之可以用來烤烤烙餅饅頭什麼的。而南方八月還很熱,因此給的炭火並不多,隻夠用來燒水做飯。

何文靜從考籃中取出布巾將當做案幾的木板擦乾淨,又將底下既當床又當凳子的木板也擦乾淨,這才開始擺放自己的東西。

他每次進來會帶三天的口糧,而且他隻在中午的時候吃飯,其餘時候還是吃買來的餅。

這種餅是商家為了考生們特製的,為了防止變質,因此考得特彆乾,吃起來也很費牙,可以說得上難吃,可是幾乎所有的考生都帶了一大包進來,就是因為它吃起來最方便。

之前他還想著,會不會有人有閒情逸致專門做飯,不過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絕大多數人都不會花時間專門去做飯,畢竟也隻需忍耐幾天而已,對比起來鄉試可是事關前途命運的大事。

這樣看來他算是能折騰的了,何文靜暗忖。

把裝乾糧的包袱係到門把手上,又把筆墨取出放好,直到確定自己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何文靜這才躺下入睡。

初九天還未亮,何文靜便早早起床,先生火將水燒熱,再把餅掰碎了放進去泡得軟些,簡單吃過早飯後,又過了一會,才有差役過來送考卷。

鄉試初場一般試《四書》,主要內容是對經義的答疑,形式與之前類似,為帖經、墨義。而且與之前隻選四書中一部分內容不同,鄉試初試範圍已經擴大到所有四書內容,也就是說,之前考中,有可能還有運氣的成分,畢竟萬一考到的是考生最常讀的內容呢?

可是鄉試就是要求考生全麵掌握四書內容,而第二場的《五經》也是一樣,全考,一經不落。

除此之外,初試對所試《四書》各文的答題亦有要求,四書題每題需寫200字以上,另外四道經義題則每題需寫300字以上,再就是詩賦一首。

第一場考試對何文靜來說並不難,因為無論是考部分還是全部都考,對他來說差彆都不大,他本來就是全部背誦下來的。

而關於對經義的理解,何文靜自己以前讀書時便常常記筆記,注解他一直有,不過後來從聶成忠那裡知道龐明德有一大箱子書後,他又去他那裡淘了幾本注解書出來。

這些書有的看字跡像是前朝時候就流傳下來的,有的則新一些,有點像龐明德自己的。反正他是都厚著臉皮借來看了。

他還記得當時情景,等他看完注解,覺得這些衍義實在精妙,便問他能不能借給自己抄錄一下,然後龐明德難得的扭捏了一下,說後麵這幾本就不用了。然後那幾本書就被何文靜吹了好半天的彩虹屁,最後龐明德就大手一揮,滿麵紅光的同意了。

如今他再看這初場的題目,雖然鄉試難度比之院試又有加深,可何文靜卻覺得比起上次來,似乎做起來還要更簡單,下筆時也少有遲疑,許多題答完之後也是精簡字數多些,刪改詞句已是少有。

如此一來,他做題的速度也不自覺地加快,等到中午時,何文靜已經做了一小半了。

早上的那個餅早已經被他消耗一空,現在既然有時間,那乾脆就做午飯吧。

說是做午飯,其實流程也很簡單,他先是用風爐燒上淺淺的小半鍋水,然後等水開後,再把烘乾的米和蔬菜碎肉放進鍋中,等水燜得快乾了,再把瓶子裡方氏給他調的醬料倒點上去,再等上一會即可。

這也是因為沒有滅菌技術,所以他的配菜不像現代時那樣,是直接炒好了封袋裝好的,因此可能會沒那麼入味,不過燜上一會後,已經漸漸有香味傳出了。

何文靜邊等飯好,邊檢查自己上午時寫的答卷,心情十分平和。

不過其他號房的考生就沒那麼淡定了。

號房雖然鎖了門,但是空氣還是流通的,特彆是幾乎全場考生一日三餐都是水泡乾餅,本來大家都吃這個還沒什麼,結果突然之間空氣中傳來飯菜的香味,而且聞著貌似還加了許多調料,簡直勾人饞蟲!

隔壁號房的宋易此時也正在吃午飯。

他除了考試這幾天外,平日在家,哪餐不是美味珍饈?因此這餅他可以說是硬逼著自己吃下去的,不過他雖家境不錯,卻也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否則也不可能寒窗苦讀十年,來掙這仕途功名。

可是現在他聞著從旁邊號房傳出來的濃烈香味,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烙餅,卻是越吃越覺得難吃,抽抽鼻子,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然後就被嘴裡的乾餅噎了一下。

麻蛋!不知道是哪個奇葩,來考鄉試,還有閒情逸致講究這口腹之欲,簡直快要饞死他了!

賭氣取過風爐上的熱水,三兩下把餅撕碎後放進去,又取了筷子囫圇幾下吃完了事,他不吃了總沒事了吧!

何文靜將卷子檢查完後放到一邊收好,看風爐中的水汽散得差不多了,這才開始吃午飯。

跟自己想象中的味道有差距,不過比起他早上吃的乾餅卻可以說得上美味了。

不是他矯情吃不了苦,相反,他正是準備這三天都要好好考試,這才準備中午做飯吃。人如果三天不攝入食鹽就會精神萎靡,更何況那餅乾吃則又乾又硬,泡了之後則又連稀粥都不如。因此他才決定每天中午吃米飯,而且保證自己必須吃飽。

第一場何文靜順利考完,等他出考場時精神倒是比入場時沒差上多少,隻是身上有些味道。

然後等號房門打開,何文靜就見旁邊一個人正眼神幽怨的看著自己。

宋易?

宋易這三天每到中午時便特彆難熬。第一天就不說了,第二天他為了避免出現頭一天那種情況,怕對比太明顯,自己吃不下去東西沒有精神,特地提前吃了午飯。沒有了旁邊噴香撲鼻的午餐作對比,這餅他倒還吃得下去。

可是等他休息好了準備開始答題時,旁邊號房便傳出了熟悉的香味,然後他審題便審不下去了,隻好先靜坐等旁邊這人把午飯吃完。

於是到後來他也不折騰了,跟隔壁的一起吃,然後那時他就發誓,等出來後一定要看看到底是哪個奇葩在他旁邊,他一定要用眼神殺死他!

結果沒想到是何文靜

宋易眼神幽幽,何文靜一頭霧水,猜他可能是這三天被關懵了,便先扯起嘴角衝他笑了笑。

宋易欲言又止,可是還未出考場便不得交頭接耳,便隻好帶著一腔幽怨出了考場大門。

等一出門,清硯見到自家公子餓狼一般的眼神,也有些奇怪,這以前考試不都還好好的嗎?宋易沒有給書童解釋他這三天的遭遇,隻是囑咐他趕緊回去買些耐放的肉乾糕餅,他第二場考試時再也不要吃乾餅了!

何文靜出來時王青正在門外張望,一見他出來便準備上前把他架起,何文靜擺擺手,說不用。

王青疑惑的撓撓頭:“不用嗎?我看好多書生一出來就往地上栽,還有人是直接被抬走的呢。”

“你不用管彆人,我現在還無礙,若我需要你攙扶時,到時你再來扶我即可。”何文靜囑咐道。

“哦,那好吧。”

第二場仍是提前一天入場,何文靜隻來得及回客棧簡單洗漱了一下,便又帶著王青提前準備好的東西入了貢院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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