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他還發現,去年入冬前績縣湧入了許多災民,在其他幾個縣都在向朝廷上折子要求調撥糧草時,這裡卻並無上請賑恤的記錄。
也就是說,這些災民們的所有安置費用全都是縣衙所出,並且還沒有讓縣中的儲備錢糧告急。
參考一下那些因拒絕放災民入城而被下旨革職的人,他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何文靜能連升三級了。
“之前在京城時我就聽過何大人的名聲,眾人都說何大人是能吏,如今看來果然名不虛傳。”林清泉合上賬本,真心感歎道。
何文靜也覺得現在的林清泉跟記憶中的有些不同,當年他雖是心腸不壞,但是因為有點憤青,所以性格有些冷傲。
而現在的他雖然看著仍帶著幾分清高,但卻比當初練達了許多,就像剛才那些話,放在當年的他身上就絕不可能講出。
“林大人過獎了,本官也隻是在其位謀其政罷了。”何文靜也笑著回禮。
接下來的事情進行得十分順利,一月的交盤時間,兩人隻用了不到半個月便將所有事情都交割清楚,而何文靜也終於要離開這個他呆了快滿三年的地方了。
幸好接任的人是林清泉,他就算離開也能安心。
從這段時間他跟對方的交談中就能看出,林清泉先不說才乾如何,至少人品上就很過得去,既是如此,那麼至少這幾年績縣的百姓民生便不用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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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的大門口。
何文靜站在階上與林清泉拱手道彆,正準備上車,便見街道兩頭湧來一大群百姓,府衙門口立刻就被堵得水泄不通。
他正驚訝,這些百姓又紛紛跪倒在地上,口中一直喊著:“縣尊大人!縣尊大人!”
何文靜看出是給自己送行的,也大受觸動,立刻上前扶起麵前的幾位老者,又衝眾人道:“眾位鄉親的盛情,本官在這裡謝過了,隻是送君千裡終有一彆,新到的林縣令也是位難得的好官,大家儘可安心。”
他話雖這樣說,不過這些百姓的情緒仍舊激動,其中一位被何文靜扶起的老人就一直抓著他的袖子不放,眼中含著淚,口中喃喃道:“不能走啊!大人你可不能走啊!”
何文靜無法,隻得又溫聲安慰了他們許久,眼見天色不早,再不出發就不能在天黑前趕到驛站了。
隻好提聲對眾人道:“鄉親們的心意我都是知曉的,隻是聖旨已下,本官也不得不從命,山高水長,來日再會,大家便隻送到此處吧。”
而後他便向眾人拱了拱手,上了馬車。
車隨馬動,績縣的百姓又追著送了一程,終是在城外停下了腳步。
何文靜撩開車簾往後看去,便見駐足於城外的一群人仍流連著不肯離去,耳畔還依稀聽得見嗚咽聲,他也不覺有些眼熱。
隻是隨著距離越來越遠,他終是長歎口氣,放下了簾子。
“爹,你在哭嗎?”何音坐在陳秀娘懷中,見何文靜眼眶有些紅,睜著一雙大眼,好奇問道。
何文靜一囧,遮掩道:“是剛才爹掀起簾子的時候有塵土迷了眼睛。”
“嘻嘻,撒謊可不是好孩子哦,爹不可以撒謊!”
這是何文靜平日哄她交出偷藏的點心時說的話,沒想到如今被她用到自己身上了。
“你這鬼靈精!”何文靜輕輕捏了捏她的臉,換來何音咯咯笑個不住。
陳秀娘看兩人嬉鬨臉上也不由帶上了笑,隻是等想起他們此次去的地方又不免擔心起來,問道:“夫君,陛下此次既然是派你去曲定任知府,不知為何卻又讓你兼了河道同知,到時你是不是還要去災地勘察災情?”
何文靜收回手,沉吟片刻後道:“我猜陛下之意應該是主要想讓我去管河道,隻是河道曆來另屬一係,若我單任河道官職,那便除了河道上的事之外其餘皆不能管,而若是隻讓我任知府,則我又無權乾涉河道之事。”
頓了頓,又繼續:“現在聖上讓我兼了這河道同知,那麼即使我是曲定的知府,河道上的事務我就也能插手一二了。”
“那那些被衝毀的堤壩也要重修嗎?”陳秀娘又問。
“應是要重建的。”何文靜想起之前寫書時看過的資料,歎口氣,“這黃河堤壩總是建了毀,毀了建,這其中必定少不了貓膩,此次去曲定或許比績縣還要麻煩些。”
陳秀娘見此也跟著皺了眉,又過了片刻,猶豫道:“夫君,等到了曲定,我想用我的嫁妝銀子做些買賣,你覺得可行嗎?”
“做買賣?”何文靜詫異看她,“你的嫁妝銀子自然是你自己想怎麼處理都可以,朝廷隻規定了在朝為官之人不能經商。除此之外,在京城的那些高官夫人們,哪家名下沒有田莊鋪子?隻是你若真想做,一定要謹慎行事,否則沒有經驗便很容易吃虧。”
陳秀娘聽他答應,皺著的眉頭也鬆開了些,含笑點頭:“嗯,要是到時有拿不定主意的,我一定先跟夫君商量一下再辦。”
何文靜見陳秀娘似下定決心,猜她許是因為一直呆在後院有些悶,想找些事來做,也隻好隨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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