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為難(1 / 2)

浙省, 曲定府,南街。

張二賴子雙手撐著胡同牆壁,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覺得自己這日子是越來越難過了。

以前他常在南街的互市裡混,時間久了這些小販們也逐漸乖覺起來,基本現在隻要他到這互市裡轉上一圈總能得些東西, 有時遇到怕事的還能訛來不少錢。

可如今也不知怎麼的了, 以前非鬨事不抓人的巡攔, 個個都跟他有仇似的,不僅一天三遍的巡察,而且還在各處街道巷口都設了銅鑼, 隻要有人敲鑼便如狼似虎的來抓人。

而且跟以往不同的是, 凡是被百姓告發了有欺淩之舉的,也不再抓進牢裡, 直接當街用水火棍打一頓板子了事。

可憐他第一次因為次逃跑不及,被按在街上扒了褲子打的哭爹喊娘,不僅讓全街的人看了笑話,而且到現在他屁股都還在隱隱抽痛。

本來他也不想再頂風作案, 奈何懶散的性子早就養成了,現在要他拿著鋤頭早出晚歸的種田, 這份苦他吃不了, 所以隻好繼續出來混街。

因為如今蕭、清兩江上太平不少, 所提到江上打漁的人多了起來,張二賴子想著好久沒吃過肉了,便走到一個以前敲詐過的魚販攤前,準備故技重施。

誰知以前見了他跟老鼠見了貓一樣的慫貨這次竟然壯了膽氣,直接跑到大街中央的懸鑼那裡敲打, 口中還直呼:“有人搶劫啦!”

張二賴子手上提著魚,神情滿是不可置信,他不過抓了條魚,什麼搶劫?!

想到當初被按在街上打板子的經曆,他還是不自禁的抖了抖,正準備將魚還回去,就見對街跑來兩名腰配樸刀手拿水火棍的巡攔,嚇得他顧不得還魚,拔腿就跑。

也不知道跑了幾條街,好容易甩脫兩個巡攔,他手上的魚也不見了,隻留一身的魚腥味,還有兩條抖似篩糠的腿。

他覺得自己要是不想餓死,真得找點事做才行,這日子太難了

曲定城中正整治治安,何文靜坐在衙門正堂,批閱的卻是府衙和道台衙門的公文。

因為他之前本就兼任了河道同知,因此桓帝給他品級升的也是河工道台。

不過因為布政使司府轄下的道員除了河道道台之外,還有專管糧食的糧道、負責海關的海關道,以及近幾年新設立的屯田道等等道員。

因此,雖然他的府台一職從品級上來說隻是兼任,但是實際上他現在處理最多的事情還就是府台衙門的事物。

比如這次聖駕南巡,聖旨就是下發到的府台衙門,寫的也是由曲定知府何文靜全權負責接駕事宜。

這事何文靜早有準備,隻是因為這是本朝開國以來皇帝第一次出宮南巡,因此不僅曲定,便是整個浙省都十分緊張,許多在平常看起來尋常的事情也被無限放大。

地方官員們此時就跟繃緊了弦的弓一樣,生怕出一點差錯,誠惶誠恐,小心翼翼,如今更是事無巨細都要來問他的意見,搞得何文靜工作量大增。

南巡的時間已經在朝議後定下了,就在一月後。

隻是因為曲定在黃河流域的最下遊,所以加上整個隊伍行進中花去的時間,何文靜還有兩到三個月來準備接駕的事。

這時間看似充裕但實際上卻非常緊張,至少在曲定絕大多數官員眼中看來是這樣。

這幾天不斷有屬官來找他談修建行宮的事,話裡話外的意思便是要在這三個月內連夜趕工,否則等陛下來曲定時行宮肯定建不好,到時候大家都要一起跟著吃瓜落。

何文靜對這些人的說辭都是一樣,那就是他自有打算。

這些官員得了肯定答複都安心不少,本來他們以為過幾天府台大人就該張貼征徭役的告示了吧,誰知等了幾天都沒動靜,不少人都急得口中生瘡了,他們的府台大人卻仍穩坐釣魚台,一副全不放在心上的模樣。

眾屬官都直覺要完了,到時若是陛下一不開心,說定就會借故發作幾人,雖然府台大人肯定首當其衝,但是誰又知道自己不會被殃及池魚?

他們可沒府台大人這樣瘋。

行宮遲遲沒有動工,不說是其他屬官了,就是範名都忍不住來找了何文靜兩次,言語之中儘是敲打。

大概意思是,天子下榻處必要符合規製,讓他不可隨意對待,否則到時惹了陛下不開心,或是另有言官彈劾,這後果怕他承擔不起。

何文靜也笑得十分官方,道:“範大人不必擔憂,聖旨我既然接了,那麼此事便由下官一力承擔,下官必不會以此兒戲。”

範名見他冥頑不靈也懶得再說,隻深深看了他一眼,甩袖走了。

建造行宮一事,其實何文靜最開始也是想過的。

畢竟即使是布政使司府,按規製也不能讓天子下榻,否則便是大不敬,最好的辦法就是另建一處行宮。

可是要在三月之內建好一座行宮,除了要晝夜不停的施工,更要大量人力才能完成,如此勞民傷財,最後結果卻並不一定好。

所以在他想了一夜之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再說之前曹致遠本就彈劾他收買民心,若是此時他征發大量徭役,等桓帝到時,府中百姓必然又會對他生出諸多不滿,說不定到時反而會生出其他變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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