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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菲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愛德蒙·唐泰斯和約翰·塞耶斯二人被帶走之後, 她仍然處於一種尚未從突發事件反應過來的狀態中。
為什麼事情還是發生了,而且連塞耶斯醫生都成為了嫌疑犯?
她還沒來得及展開思考這個問題,卡洛琳小姐就一手拎著裙擺、一手牽著滿臉驚恐的安娜絲黛西,幾乎是從混亂的酒店大堂中跑了出來。
“於連、黛菲娜小姐!”
瞧見自己的兩名學生毫發無傷, 卡洛琳小姐才稍稍鬆了口氣。她看向於連:“你能為我跑個腿嗎, 於連?”
到底是十一二歲的孩子, 剛剛直麵氣勢洶洶的警察和士兵, 於連看上去也是六神無主的模樣。但聽到卡洛琳小姐的話,他仍然收斂心神, 點了點頭:“我可以,卡洛琳小姐。”
卡洛琳小姐:“那就請車夫來酒店大堂一趟,我們需要把老唐泰斯先生與梅爾賽苔絲小姐先行接到咱們的住處, 以防出現意外事端。”
黛菲娜猛然回過神來。
是的,這是最為穩妥的做法。
中的愛德蒙·唐泰斯,正是因為一封匿名舉報信而在訂婚宴上被士兵帶走。可現在警察語焉不詳,訂婚宴亂作一團, 連塞耶斯醫生也被一並帶走了, 剩下的一並都是老弱婦孺,恐怕隻有黛菲娜一人仗著穿越知道具體情況——而她眼下掌握的,也未必是事情全貌。
目前唯一有能力和頭腦收拾殘局的就隻有卡洛琳小姐一人。
黛菲娜抬起頭, 能看得出來卡洛琳小姐也是在強作鎮定:碰到這麼大的事情, 做到這樣已經是相當厲害了。
“卡洛琳小姐, ”黛菲娜輕輕拽了拽家庭教師的衣袖,怯生生道, “塞耶斯醫生和愛德蒙先生犯了什麼錯?”
“……我也不清楚。”
卡洛琳小姐壓低聲音:“這是我們首先最應該搞清楚的問題。”
黛菲娜:“不應該呀, 醫生做了什麼, 咱們不清楚, 可是愛德蒙先生剛從海上歸來,他人都不在馬賽,怎麼會犯法?”
卡洛琳小姐:“……”
這話無疑點撥了正在深思的卡洛琳小姐——愛德蒙·唐泰斯剛剛返航,他回到馬賽都沒多久,就算是要密謀什麼說不得的事情也不可能是在岸上。
如果出事,肯定是在海上。
“先回去再說,”她做出決定,“於連,你通知一下白鴿號的大副,請他到家中來一趟。”
…………
……
白鴿號的大副與愛德蒙·唐泰斯年紀相仿,年歲不大,卻航海經驗豐富。隻是到了陸地上,他處事的態度就不如在海上那般老神在在,特彆是碰到這麼大的事情,年輕人的心急和茫然無措一覽無遺。
大副來到高裡奧家坐落於港口的臨時住所,滿臉寫著困惑和懷疑。之前他也沒見過卡洛琳小姐,可她是唯一能就此事說得上話的人了。
“小姐!”
因而大副簡直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用我的人頭擔保,愛德蒙是不可能犯法的!”
卡洛琳小姐苦笑幾聲:“這正是我請您過來的緣由,先生。”
大副:“什麼?”
卡洛琳小姐:“這次出海,你們可否做了什麼計劃之外的事情?”
大副急忙辯解:“在海上還能做什麼計劃之外的事情?!你是不知道,小姐,船隻出了港口,那每日清晨夜晚見到的除了天空就是海洋,就算是想辦什麼壞事,也逃不出那艘船。況且,愛德蒙也決計不會讓違規的事情再船上發生的!”
“您彆著急。”
卡洛琳小姐緩聲道:“我不是質疑你們,先生。也許有些事情看似平平無常,卻惹了大()麻煩也不一定。比如說在計劃之外的港口停航,或者說有水手在停靠埃及的時候鬨事之類的?”
“這——”
大副陡然一凜。
從訂婚宴到現在,已經是下午的時間。大副進門之後就直接被請到了書房,偌大的房間裡除了他之外,就隻有卡洛琳小姐和三個孩子。
因而家庭教師見大副神色猶豫,出言勸誡:“我是高裡奧先生家的家庭教師,先生。而塞耶斯醫生和愛德蒙船長都是高裡奧先生信任的朋友,他從巴黎趕來需要一段時間,在此之前,請您務必相信我沒有任何理由將今日的事情泄露出去。”
聽到卡洛琳小姐的話,大副的神情才變得好看一點。
“要說在計劃之外的港口停航,”大副壓低聲線,“確實有這個情況。白鴿號返航的路上,愛德蒙命令船隻在厄爾巴島停靠半日。”
“厄爾巴島?!”
饒是卡洛琳小姐,聽到這句話後也不禁揚高了聲音:“在厄爾巴島停航做什麼?”
而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的黛菲娜聽到此話,懸著的心幾乎是立刻沉到穀地。
竟然,竟然周周轉轉一大遭,還是繞回了原點麼?
“這……我也不清楚,卡洛琳小姐,”大副說道,“愛德蒙說是領了塞耶斯醫生和莫雷爾先生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