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在那裡!你給我站住!你彆動!”
溫笙一直沒動。
當手電筒的光線穿過了轎廂的窗戶,她看見了一道佝僂的剪影從眼前一晃而過。
她放下手機,忽而有潮熱的液體從眼角滾落。
她對著那處喊:“周馭,你快出來,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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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園管理處辦公室。
明亮的白熾燈下,溫笙垂頭坐在長椅上,淺花色的吊帶下,她兩條手臂纖細,雙腿拘謹地靠在一起,皮膚冷白的顏色像上好的雪緞。
周馭這時候回頭看她,她也恰好抬眼。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溫笙眼角還有些未褪去的赤紅。
周馭黑眸微動,片刻,又轉回頭去。
他對麵,陌生的管理員一臉嚴肅。他不認得周馭,更不認得溫笙。對於他們夜闖公園的行為,這位鐵麵無私的管理員已經整整教育了他們半個小時。
周馭聽了半個小時訓,這會兒早已經沒了耐性。
“你們這兩個人,真是沒組織沒紀律,要都像你們這樣夜闖公園,那我們還設門禁做什麼?尤其是你一個女孩子,這都幾點了,你不好好在家睡覺,跑出來鬼混什麼,你——”
“夠了。”
管理員指著溫笙喋喋不休,忽被周馭冷聲打斷。
他詫異抬頭,怒氣更上一層:“我說你還有理了是吧,你敢——”
周馭那雙黑沉沉的眸子笑起來的時候是媚態惑人,不笑的時候卻是涼薄至極,等閒人不敢輕易直視。
更彆提他這會兒聽見有人教育溫笙,眼裡的寒霜更重。
那管理員還是第一次見有人犯了錯還用這麼理直氣壯又冷得要死的眼神看他,後脖子忽然一陣發涼,腰杆子瞬間不能保持筆直了。
“說完了麼。”周馭轉身,“說完了,那再見了。”
他到長椅邊將溫笙拉起來。他動作看起來很粗魯,但溫笙卻一點也不覺得難受。
周馭低聲說:“走吧。”
溫笙點頭:“嗯。”
他們從管理處出來,已經四點了。
快要天亮之前,天色會比之前更加暗沉些。
周馭好像在生氣,他一個人走在前麵,溫笙落在後麵。
她想追上他,但手機一直震動。
方妍他們半天不見她回去,肯定著急了。
溫笙隻得慢下來先給方妍報個平安。
她掛了電話,在微信上給方妍發信息。
【找到他了,你們先回去……】
回去兩個字還停在輸入框內,溫笙腳下不知踩了個什麼東西,崴了一下。
身體失去平衡的時候,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隻看見手機屏幕從眼前落下,整個人向右前方的地麵栽了過去。
下意識地想用手撐住自己,伸手出去,觸碰到的卻是某個人溫熱的身體。
眼睛適應了手機上的光亮,重新適應黑暗還需要幾秒鐘的時間。
溫笙錯愕地看著周馭隱含著暗沉怒意的黑眸逐漸在眼前清晰,她心口一跳。
她整個人都被周馭擁入了懷裡。
周馭低沉的嗓音不似往日輕佻熱絡,他涼涼的語調讓溫笙心裡莫名像被誰揪了一下,又酸又澀。
“千裡迢迢跑回來找我,現在又急著投懷送抱,溫笙,你就這麼愛我?”
他這句明顯帶著譏諷的問句讓溫笙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話才好。
她看見幽暗的光在周馭眼中沉浮,開口的時候,嗓子裡的哽咽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周馭,我……”
周馭不是故意想要傷她,看見她眼角的紅痕,聽見她此時的哽咽,心底尖銳的刺痛是格外陌生的感覺。
在意識到自己想要將她抱緊之前,身體就先這樣做了。
溫笙唇上沾著些淚,涼涼的,微微發澀。
混著周馭嘴裡的煙草,滋味並不算好。
和昨晚那般劇烈的撕咬一樣,他此時的動作仍然沉重,甚至粗魯。
但他沒再讓溫笙覺得疼。
他輕而易舉地撬開了溫笙的牙關,長舌靈活有力地在溫笙口腔裡進行著侵*略。
溫笙的身體不受控製地變得軟綿,膝蓋也好像支撐不住她的重量,兩條腿軟軟地往下墜。
感覺到自己快要摔下去了,溫笙不得不抓住周馭的衣角,環住他的腰身。
周馭橫在她腰後的手臂也愈發收緊,兩個人的身體緊密貼合得好像一個整體。
一直到溫笙忘了呼吸這回事情,腦子裡像是塞滿了棉花一樣找不到出路,她聽見周馭在耳邊說。
“為什麼要來找我。”
“為什麼要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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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笙帶周馭回了家,溫奶奶不在,家裡隻有他們兩個。
周馭從剛才開始就沒讓溫笙離開過他懷裡。
剛一進門,他就將溫笙抵在了門板上。
大門被兩個人身體的重量一壓,和門框碰撞發出了一聲巨響。
溫笙在周馭懷裡哆嗦一下,她明顯被驚醒了神智,唔唔掙紮著想讓周馭放開她。
但周馭不放。
兩個人一路纏吻著從玄關到客廳,溫笙乾脆是被周馭抱著走的。
她已經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太多奇妙又陌生的感覺在身體裡蔓延,被門響驚醒的意識不多久就又被掠奪。
直到周馭壓著她摔進枕頭,枕巾上熟悉的味道才終於再次將她從迷失邊緣拉回。
她猛地睜開眼睛,想要推拒,但眼前周馭臉上的表情太過沉醉,甚至讓她的清醒再一次動搖。
他閉著雙眼,眉眼之間滿是沉浸其中的投入與專注。漆黑的額發在他眼前投下一片陰影,陰影在他眼角處被拉長,周馭眼睫輕顫之間,儘是無儘性感的欲*望。
溫笙今天穿的吊帶實在方便他為所欲為,逐漸升溫的吻從下巴一直到鎖骨。他在她頸窩裡細細地啃噬,濕潤的疼痛和麻癢一起,讓溫笙分不清自己的手到底是在推開他,還是在抱緊他。
終於有新鮮的空氣湧入肺裡,溫笙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話一開口,卻又支離破碎得不成句子。
“周、周馭……彆……”
周馭想要的不止這些,他們都清楚。
一旦到了下一步,溫笙就會如擱淺的金魚,不能拒絕,她的所有掙紮都將是帶著桃色的助興劑。
但還不能到這樣的地步。
溫笙確定自己是喜歡周馭的。
喜歡他看似輕佻的試探;喜歡他潤物無聲的溫柔;喜歡他蠻不講理的霸道。
或許還喜歡更多,但溫笙已經無法再思考了。
可是周馭,現在還不能……
她不知道要怎麼叫停,身體根本就是已經融化在他的吻裡。
溫笙努力地抱著自己的手臂,那是她最後的防禦。
歡愉與理智在腦海中拉扯,接受和拒絕兩個聲音在耳邊爭吵,溫笙難受得想要吐了。
而就在此時,周馭已經來到了那片代表勝利的高地。
在即將插上屬於他的旗幟時,周馭卻突然停住了。
沒了那些進攻與纏綿,突然安靜下來的空氣裡還漂浮著曖昧的氣息。
溫笙感覺到身上的人停頓了兩秒,而後猛然壓下。
周馭倒在溫笙枕邊上,一半的身體還壓著她。
溫笙不知道自己在哭,她隻感覺到周馭的拇指劃過她的臉頰,指腹上的粗糙像在給她撓癢。
周馭的聲音啞得不像話,他好似耗儘了力氣一般,腦袋十分緩慢地湊近溫笙,微涼的唇瓣在溫笙臉上吻了吻。
他摸著她的臉,一字字說。
“笙笙彆怕。”
“我不會傷你。”
作者有話要說:能找到小周的人隻有笙笙,他活得太頹,太暗,隻有溫笙身上的光亮才能把他照亮(我發誓最後一段不是在開車,懇請審核大人高抬貴手)
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