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陽山深處的一座道觀中,一白須白發的老道士正在三清神像前打坐。一個小道童躡手躡腳的走到老道士身後,在老道士耳邊耳語一番。然後遞給老道士一枚八角形木牌。老道士伸手接過木牌,隻見木牌之上雕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靈蛇。老道士對道童吩咐道:“去請客人進來吧。”小道童遂低頭退下,不一會一個身穿粗布的老頭走了進來。老頭:“拜見道長。”老道士轉過身來,雖然這老道士白須白發。但其肌膚確如孩童一般,可謂是鶴發童顏。老道士:“魯成,咱們有多少年不見了?”原來這老頭是袁天罡的仆人,蛇靈組織的元老級人物魯成。魯成:“差不多有二十多年了吧。魯成早已垂垂老矣,而如今看來虛穀子道長倒是風采依舊啊!”虛穀子:“這麼多年不見,我還以為你和你主人一樣都已經不在人世了呢。怎麼突然就找到老道了,說吧,到老道我這裡來究竟所謂何事啊?”魯成:“不瞞道長,魯成今日上門,那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虛穀子:“憑老道和天罡道兄的交情,有什麼事情,你但說無妨。”魯成:“既如此,那魯成就說了。最近這段時間,神都暗流湧動。紛紛傳言女帝被厲鬼所擾,可能已經是大限將至。這道長可有耳聞?”虛穀子:“老道一直在這首陽山中修行,對此並不清楚。”魯成:“哦,是嗎?不過據我所知,現如今正為女帝設法驅鬼的當今國師王知遠,正好是道長的足下高徒吧!”虛穀子睜開眼睛,直直的盯著魯成。魯成也毫不示弱的對視著虛穀子。過了一會,虛穀子開口說道:“王知遠的確是老道的弟子,不過這有什麼關係?”魯成:“據我所知,貴師徒煉製了一套法器進獻給了皇帝。”虛穀子:“這你都知道了?”魯成:“我知道的遠遠不止這些。”虛穀子:“看來,你們蛇靈組織的確沒有被鏟除乾淨。而且還把手伸進了皇宮之中。不過既然你們已經逃過了一劫,不好好躲起來,為何還要冒頭呢?”魯成:“老主人的宏圖大業還沒有實現,我們又怎麼可以半途而廢呢。”虛穀子:“天罡兄活著的時候,都沒有能夠實現,現如今天罡兄都已經作古好幾年了你們又出來蹦噠。是想火中取栗嗎?要知道,皇帝現在可還沒死呢!”魯成:“正是因為皇帝還沒死,所以我才來此處求見道長。”虛穀子:“你什麼意思?”魯成:“我的意思是,現在的皇帝她還不能死。”虛穀子:“皇帝的生死企是我等可以猜度的?再說了,皇帝死了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啊!畢竟你的主人可是被皇帝下旨給處死的。”魯成:“道長所言恐怕多有不實之處吧!最近遍及天下數道的滴血雄鷹一案,所被殺的大多都是內衛成員。而且……”虛穀子:“你究竟想乾什麼?如果你是來威脅我的話,那你可就打錯主意了。”魯成:“不敢,我就是一個下人,道長可是和我家主人乃是多年的好友。我怎敢威脅道長呢!”虛穀子:“最好如此,不過皇帝要是真的撐不過去了,那可怪不得老道。”魯成:“既然如此,那我就告退了。”虛穀子又閉上眼睛,進入到入定狀態。魯成走後,從三清神像的後麵閃身又走出來一個道士。這名道士右手一甩手中浮塵,左手掐了一個子午訣,對虛穀子作了個揖。然後說道:“師叔要不要將此人給做掉?”虛穀子:“師侄可知那人是什麼人?”道士:“剛剛師侄在後麵聽到他與師叔的談話,似乎此人與袁天罡有關。”虛穀子:“不錯,此人乃是袁天罡的仆人魯成,追隨袁天罡數十年,一直都忠心耿耿。”道士:“既然此人對袁天罡忠心耿耿,為何還要來此勸阻師叔呢?要知道他效忠的袁天罡可是被皇帝下旨處死的啊!”虛穀子:“你以為袁天罡真的死了嗎?”道士:“師叔的意思是……”虛穀子:“幾十年來,袁天罡都在做他的春秋大夢。妄圖有朝一日可以登基大寶,於是他便先將武則天推到了台前。更是在數年前一手策劃了洛河神異一事,不過可惜的是。他成就了武則天之後,卻把自己給搭進去了。”道士驚訝道:“什麼!洛河神異,河神獻碑之事是假的?”虛穀子:“當然是假的了,隻不過袁天罡這個廢物把自己給搭進去也就算了。可他居然幫著武則天宣傳什麼女帝乃是彌勒降世,導致武則天掌權以來廣建佛寺。借著武則天的支持,那幫禿驢越發的囂張。對我道門咄咄相逼,不得已之下,我道門才出此下策。隻要信佛的武則天駕崩,然後扶持信奉我玄門道宗的太平公主繼位,才能有機會將那幫禿驢給打壓下去。”道士:“師叔,這樣是不是太過於冒險了?萬一要是事有不埭,可就是萬劫不複啊!”虛穀子:“你放心,即便是事情敗露也不會連累到整個道門的。”第二天,狄仁傑帶著李元芳、曾泰、陳鶴鳴,一起前去拜訪高如進。高家大院前,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仆人模樣的人露出頭來:“喲,是太爺呀!”曾泰站在門前,身後跟著狄公、李元芳、陳鶴鳴和幾名衙役。曾泰道:“前輩在嗎?”仆人道:“在,在。太爺請到花廳用茶,小人馬上去通稟。”說著,打開門,將曾泰等人讓進屋裡,請他們在花廳裡坐下,又趕忙為他們備茶,然後進裡麵去通報主人。狄仁傑輕輕啜了口茶,將茶杯放在桌上。曾泰和李元芳心裡納悶,莫名其妙地望著狄仁傑。曾泰低聲問道:“恩師,到現在學生也不明白,咱們為什麼要來找高如進。”狄仁傑道:“一會兒,你們就明白了。”話音未落,腳步聲響,高如進在仆人的攙扶下走進花廳。曾泰趕忙起身道:“前輩。”高如進趕忙道:“不敢勞動太爺,快快請坐。”狄仁傑大剌剌地坐著,一動都沒有動,斜著眼看了高如進一眼問道:“你就是原河南縣丞高如進?”高如進一愣,問曾泰道:“這位是……”曾泰道:“當今宰輔,狄仁傑,狄閣老。”一聽這個名字,高如進登時渾身一抖,顫巍巍地跪了下來,叩下頭去:“草民高如進,不知國老駕到,有失迎迓,望乞恕罪!”狄仁傑從鼻子眼裡嗯了一聲道:“你叫高如進?”高如進趕忙道:“是。”狄仁傑一陣冷笑:“你不姓高,也不叫高如進。你,是江小郎!”此言一出,簡直就是一個晴天霹靂,將屋中除了陳鶴鳴外的所有人都震驚了。高如進嚇得麵如死灰,他看了曾泰一眼,強作鎮靜地道:“閣、閣老玩笑了。”狄仁傑一聲嗤笑:“我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和你開玩笑!你就是前右衛漢陽將軍、江家莊江姓族長——江小郎!”冷汗從高如進的額頭滲下來,他結結巴巴地道:“國老,草民原河南縣丞高如進,這一點很多人都能作證。”曾泰轉向狄公:“恩師,他確實是高如進。”李元芳低聲道:“大人,是不是搞錯了?”狄仁傑徐徐站起來,對高如進道:“貞觀初年以前,世上根本沒有高如進這個人!”高如進的身體開始發抖。李元芳和曾泰對視一眼,如墜五裡霧中。狄仁傑的目光利劍一般望著高如進:“江小郎!貞觀初年,你因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率部下逃離了右衛軍中,來到河南縣,在邙山深處建起了江家莊。當時,除了你的部下外,沒有人見過你的真麵目,也沒有人知道江小郎這個名字。你怕右衛追查,化名高如進,買通當時的官吏,替你增補了身份文牒,將家人留在江家大院,而你便住進了縣城之中,再也沒有回過江家莊。兩年後,也就是貞觀三年,你混進縣衙,坐上縣丞的位子!”高如進聽罷,不寒而栗,但依然佯裝糊塗:“閣老說的,草民不明白。”狄仁傑冷笑一聲:“是嗎?那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了!是不是因為時間太長,還是你的年紀太大?哼!貞觀八年,右衛得知了你的下落,便派出軍官前來河南縣追捕,沒想到的是,接待這些軍官的人,竟就是你本人!難道這件事,你也忘了嗎?”這幾句話一出,高如進不禁一聲驚叫,一屁股坐倒在地,冷汗滾滾而下。五十多年前的那一幕,突然閃現在他眼前——狄仁傑接著說:“過了幾天,你聲稱找到了江小郎的下落,把軍官們騙到江家莊,住進了你從沒有住過的家——江家大院……”高如進顫抖著,幾十年前腥風血雨的一幕,頓時在他眼前展開——江家大院正房。高如進對軍官們道:“諸位將軍,已經查清,江小郎就住在這個江家莊裡。但是,他現在出門去了,聽村裡人說明天才能回來。因此,諸位便請在此等候,一旦江小郎回來,我馬上前來報信。”軍官們點了點頭。當天夜間,一條黑影飛也似的來到一戶門前,推開門走了進去。正是高如進。正房中,幾個村民打扮的壯漢圍坐在炕桌前,低聲說著什麼。門聲一響,高如進快步走了進來,房裡的人起身道:“小郎,出什麼事了?”高如進道:“右衛監察使追到了河南縣!”那幾人大吃一驚:“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們的下落?”高如進哼了一聲:“據說是我的家人暗傳消息引右衛前來。”那幾人大驚:“什麼?”高如進鎮定地笑了笑:“彆緊張,我已將那幾名軍官騙到了江家大院中,今夜就要把他們給解決了!”一人問:“怎麼解決?”高如進咬牙切齒地道:“雞犬不留!”外麵大雨傾盆,雷鳴電閃。幾個黑衣人閃到大院門前,為首者輕輕一揮手,幾人縱身一躍,跳進院中……高如進渾身顫抖,上下牙關不停地擊打著。狄仁傑輕蔑地一笑道:“當天夜裡,你的部下趁著大雨潛入江家大院,殺死了院中所有的人!”曾泰和李元芳聽得目瞪口呆,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狄仁傑望著高如進:“還要我繼續說嗎?”高如進體如篩糠:“彆、彆說了,我、我就是江小郎!”曾泰和李元芳一聲驚叫,不約而同地站起來:“你、你真的是江小郎?”高如進點點頭:“我就是右衛漢陽將軍——江小郎。”狄仁傑微微一笑:“既然你肯承認,就說明還有悔過之心。下麵的事,你自己說吧!”
第一百零五章你就是江小郎(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