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伶莫名地看向故妄, 但也不沒太在意,而是平靜道:“那你好好想想。”
故妄還沒反應過來:“嗯?”
卿伶慢吞吞道:“畢竟也隻能想想了。”
奇怪,這種不會發生的事, 也不知道為什麼故妄會這麼起勁。
“不然呢?”故妄聞言笑了下,注視著她的神色, 拖著調子:“你還想是真的麼?”
卿伶明白了,他是故意的。
她不想滿足他的惡趣味, 所以乾脆悶聲不說話了。
得不到回應, 故妄原本還想再說幾句, 卻發現自己這行為實在有些莫名。
他臉色沉了下,也沒再繼續逗人,而是微微頷首:“走吧。”
卿伶:“去哪?”
“不是想去看看?”故妄旁若無人地朝著王家後宅走, “那就去。”
這閒庭闊步的樣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他家的府邸。
不過兩人這麼大大咧咧往後走,竟然也沒人過來阻攔,繞過了人多的地方,卿伶想起來方才的主角團們, 有些不理解。
不懂就問, 是美好的品德。
考慮到故妄的恩怨,卿伶默了默,體貼地換了個名字問:“為何宋端他們會有靈力,但我們沒有?”
故妄淡淡道:“共情沒有靈力不是正常?”
也就是說, 林鄞之他們並不是共情。
不用共情就能進來, 也就是說這裡並不是特指的共情裡的畫麵。
卿伶微微睜大眼,想通了故妄之前那句話的意思:要看新娘想要他們怎麼救。
那這裡就是·····
故妄輕描淡寫地將她的猜測坐實:“幻境。”
她用共情的方法,卻進了一個幻境之中,這也太古怪了。
自己是先進來的, 那為什麼故妄在知道這裡是幻境的情況下,還是共情進來了。
他不知道這樣就沒有靈力了嗎?
卿伶再次不恥下問:“那你為何還要共情?”
故妄這次沒有立刻回答,眸色沉沉,莫名有些幽暗。
他側目,對上小鬼主一臉求知的表情,勾著唇說:“為了讓你圓夢。”
卿伶:“?”
她茫然地問:“我有什麼夢要圓?”
她的夢想,就是故妄不要參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故妄把視線移開看向遠處,慵懶道:“你自己知道。”
卿伶:“······”
她想繼續問,但問下去這人嘴裡肯定沒好話,卿伶聰明地選擇了沉默。
兩人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了後院的婚房,這裡有不少家丁守在門口,看起來就是怕新娘子跑了。
有了方才管家的那番話,加上得知這裡是幻境,卿伶大概已經知道,是有人故意引著她們來這裡了。
果然,就算是她同故妄走過去,要打開婚房的門,家丁們也毫無反應。
故妄看她直接過去推門:“不怕?”
“不是讓我來勸勸新娘子嗎?”卿伶眼斂彎了下,溫聲說,“沒有誰會怪罪的。”
不見一點恐慌或者害怕的意味。
故妄再一次覺得,小鬼主比他想象的,要聰明很多,他隻提一句,她現在就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卿伶這時已經推開了婚房的門走了進去,故妄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
婚房很大,看起來也確實是結婚的布置,很是喜慶。
但走到裡間,看到的卻是被綁在床上,堵著嘴的新娘。
新娘哭得兩眼紅腫,一看到兩人,就掙紮著從床上翻了下來,抬起頭滿眼都是乞求:“嗚嗚嗚。”
隻不過卿伶跟故妄卻沒有著急去扶她,都站在原地沒動。
可能是姑娘也沒想到,哭聲都頓了一瞬,場麵的氣氛一度有些凝固。
還是卿伶最先反應過來,稍微有點不尊重人了。
她歎息:“你也太不小心了。”
然後體貼地問:“你是想說話嗎?”
新娘子趕緊點頭,於是卿伶上前,給她把嘴裡的布取了下來。
故妄瞧見了,也沒有阻止,而是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還頗有心情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卿伶已經習慣了他這種看戲的常態,也不覺得奇怪。
隻隱隱有個念頭:就算是幻境,自己都進來了,為何故妄還要進來。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麵前姑娘的哭聲打斷了,卿伶覺得自己走神有些不該,於是道:“你說吧。”
“救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新娘子作勢就要低下頭了,卿伶有了被磕頭的前車之鑒,飛快地就伸手抬住了她的額頭。
她淺淺笑著,說的話也很是為這姑娘著想:“有話好好說,給我磕頭會折壽。”
她是鬼主,給鬼磕頭可不是折壽麼。
姑娘沒想到自己動作被打斷,不過也還是哭著道:“求求兩位,我不能嫁給那個畜生的!”
卿伶驚訝:“畜生?你是說王老爺?”
姑娘絕望得周身都在發抖:“是他,他就是畜生,他的前十七房老婆,沒有一個是活下來的。”
卿伶輕輕皺了下眉。
故妄坐在那裡喝了口茶,像是來了興趣:“詳細說說。”
“他看中的女子都會強搶了來,但都活不久,都是被他折磨死的。”姑娘閉著眼,聲音哭得嘶啞,“他要是高興了,就給點小恩小惠,若是不高興了,嫁進來的人都是生不如死,就算是死了,也是體無完膚。”
“我叫蕭月。”回憶時,這個新娘子說話都磕磕絆絆:“前些日子我同家父來淮城做生意,沒曾想被他看中,他找人綁了我來,毀了我身子,關了我半個月,他手段殘忍,回去後,我臥床了一月。”
“後來,他讓人給我爹送了銀子。”蕭月頓了頓,“我爹不收,他們就,把我爹活活打死了,就把我綁了來,要與他成親。”
蕭月有些瘋魔:“畜生!不,他連畜生都不如!”
聲音太大,卿伶往後靠了靠,看向故妄:“你覺得呢?”
故妄輕輕一笑:“娘子做主就好。”
“·······”
於是卿伶又問地上的蕭月:“你還想說什麼嗎?”
“求兩位好心人救救我!”蕭月想要磕頭,但卿伶沒給她機會,她隻好仰著臉,“我一定會給二位做牛做馬!”
卿伶搖頭:“先不急。”
她抿抿嘴:“你可能不知道我們是來做什麼的。”
聽到這話,故妄放下了茶杯,他抬眼,指尖在桌上點了點,等著她把話說完。
蕭月愣了一下,順著話問:“來,做什麼?”
卿伶唔了一聲:“來勸你聽話。”
故妄指尖停住,笑出了聲。
蕭月表情也僵住了,一時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卿伶問:“你說完了嗎?”
蕭月慢慢點了下頭。
“那到我了。”卿伶歎息一聲,開始有樣學樣,“其實王老爺家大業大,嫁給他不虧的。”
“你聽話一些,哄他開心了要什麼沒有,做什麼非要惹他不開心?那樣你不會更難過了嗎?”卿伶“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慢慢地勸說,“往好處想,他開心了,你得到的就多,日後要是生了孩子,這家裡的什麼不是你的,你看看,他都多大歲數了,說不準沒幾年就去了。”
蕭月表情漸漸地崩了。
故妄卻越聽越高興,他重新倒了杯茶放在一邊:“來。”
卿伶:“什麼?”
“怕你渴了。”故妄指尖支著下巴,“先喝口水再繼續。”
卿伶一頓:“謝謝。”
然後起身走了過去,小口小口將杯子的茶喝完。
故妄撐著一隻手,抬眼看著她,津津有味的。
這讓蕭月有了種自己很多餘的錯覺,她終於回過神來,臉色蒼白:“你們不是來幫我的?”
“自然不是。”卿伶放下茶杯,真誠地說,“不然我們怎麼能這麼順利地進來?”
卿伶說:“蕭姑娘,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的話。”
“你要喝茶嗎?”卿伶倒了杯茶過去,遞到她嘴邊,還有點不好意思,兩眼微微發著光,“日後可能就要麻煩十八奶奶在王老爺麵前多給我相公說說好話。”
故妄目光閃了閃,緩緩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