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妄輕嗤了聲,但也沒有阻攔她。
聽罷,無頃長老點了下頭:“也好,這是你造的孽。”
故妄沒說話。
無頃長老又道:“過來。”
看樣子是單獨有話要說。
卿伶很自覺地要離開,卻被故妄按了回去。
無頃長老看了一眼他的袖子,自然注意到了不同。
不過想起了之前無塵山的相遇,加之故妄行事一向由他自己做主,便也沒管。
“南楚門以北的汀幽澤內,有條幻靈蛇。”無頃長老道,“那蛇雖然劇毒無比,但汀幽澤離南楚門近,也多靈藥,幻靈蛇長久受到滋養,毒性藥性都極強,若是取來,蛇丹對你有好處。”
言下之意,是想要故妄取來幻靈蛇的蛇丹。
汀幽澤……
卿伶聞言猛地一怔。
那不是故妄被魔族人找到,抓回了魔族,而後遇到他母親的劇情嗎?
故妄聞言,沒多大反應,隻應了聲:“好。”
無頃長老抬起手,一抹金光從他的指尖溢出來,又滲進了故妄的眉心。
他眉心的朱砂隱隱發著紅光,片刻後才平靜下來。
卿伶待在故妄的袖子裡,看不到外麵,但明顯感覺到,故妄身體緊繃了一下,雙手也捏成了拳。
無頃長老歎了口氣:“妄兒,切莫固執。”
故妄手鬆開:“師父沒有其他事,我便告退了。”
“去吧。”
故妄轉身的一瞬間,卿伶忽然顫了顫,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傷籠罩了她,讓她周身發冷。
這種感覺,好像是共情,但卻又不是。
她突然想到,前不久她的神魂進了蕭月的身體,此時這情緒不是她的,那難道是那時候的後遺症?
卿伶從故妄的袖子裡探出了半個身子,回頭一看。
無頃長老手裡拿著之前裝上蕭月的盒子,她離蕭月這麼近,才能感受到她的情緒。
卿伶抿了抿唇,又縮了回去。
她跟故妄單獨在一個馬車,這馬非同尋常,外表雖然看不出來,但卻是仙門世家常用的靈獸,速度很快,也有靈性。
故妄回來後就沒說話,卿伶也一直被他塞在袖子裡沒拿出來。
裡麵又黑又悶,卿伶不太喜歡。
她扯扯故妄的袖子:“我要出來了。”
故妄沒吭聲,卿伶自己數了十秒,然後爬了出來。
這才看到故妄靠在馬車上,閉著眼,似乎睡著了。
他眉心的朱砂隱隱發著光,紅得很是瘮人。
眉心也冒著細汗。
卿伶心裡一緊,費勁地爬到他的肩膀上:“故妄?”
故妄眉心壓了壓,卻沒睜眼。
卿伶便抵著他的脖子,用手貼在他的脖子上,將自己剩餘不多的靈力輸了進去。
好半晌,故妄才緩緩睜開了眼,眸色幽深:“你做什麼?”
卿伶收回手:“我看你有點不舒服。”
故妄把她揪了下來,斂著眸淡淡道:“這點魂也不想要了。”
卿伶:“我有數。”
她問:“你怎麼了?”
故妄看她半晌,脖子上似乎還有微弱的涼意,片刻後,他往後一靠,道:“血脈躁動。”
居然沒有隱瞞。
卿伶還沒說話,故妄又道:“你不是都看過了麼?”
好像也是。
在禁涯鬼界,在無塵山,在金淵神境,她好像都看過了。
但這次他好像異常地平靜。
故妄指了指自己的眉心:“看到了嗎?”
卿伶點頭。
故妄笑了下,眼底卻沒有笑意,加之他有些蒼白的臉色,有些詭異,他輕聲問:“你猜,若是這個東西沒了,會發生什麼?”
卿伶默默地想:你會入魔,會失去人性,會毀了這個世界,生靈塗炭。
卿伶反問:“會發生什麼?”
故妄看著她的眼睛,眯了眯眼,低低笑道:“我也不知道。”
“或許,隻不過是變個天。”
豈止是變個天。
但聽他的語氣,卿伶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他好像對於自己會變成什麼樣,是有預感的。
卿伶默默道:“不會的。”
故妄轉著佛珠,臉上笑意越發明顯,另一隻手輕輕撥了一下她的鈴鐺:“誰知道呢。”
鈴鐺聲才剛響起來,馬車忽然停了。
卿伶:“到了?”
故妄:“城都沒出。”
他虛虛合著眼道,根本不在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卿伶依舊被蕭月的悲意影響著,她忍不住想要看看外麵。
隻不過馬車的窗戶很高,車門有仙門的靈印壓著,關得很嚴,她也推不開。
於是隻能看向故妄:“我能看一下嗎?”
故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忽而抬起手,扔了個佛珠在她懷裡。
下一瞬,卿伶周身壓著的那股悲傷全然退了去。
故妄懶懶問:“還看?”
卿伶抱著佛珠,抿了抿唇:“嗯。”
即便沒有了,她還是忽視不了。
故妄輕嘲:“倒是個聰明的東西。”
他抬起手,將卿伶拎了起來,又打開了窗,把她扔在了窗沿上掛著。
卿伶蹬了蹬腿,才勉強坐在了上麵。
也看清了外麵此時發生了什麼。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因為前麵躺了個人,臉埋在地上,看不清神色。
有人問:“不會是死了吧?”
孫漓蹲在地上,探了一下那人的脈搏:“身子很虛,若是不立刻救治,怕是撐不過去了。”
古雨嫣也在一旁,她伸手將地上的人扶了起來。
看到那張臉時,卿伶心裡猛地一跳。
難怪蕭月會那麼難過。
這分明是共情時她看到的那個少年。
被蘇家夫妻趕出來的那個,蕭月的親兒子。
那個漂亮的小孩,此時瘦得不成人樣,看起來沒有一點活氣。
古雨嫣聲音聽起來有些擔憂:“不然我們先把他帶上車。”
醫者仁心,孫漓也正有此意:“好。”
這樣既不耽誤回南楚,也不耽誤救治。
眼看著少年被孫漓抱上了古雨嫣他們的馬車,卿伶沒忍住探頭也看了過去。
這時的馬車忽然動了一下,卿伶一個沒坐穩,直接從窗沿栽了下去。
卿伶:“故妄!!”
故妄眼前一花,原本坐在那裡的小人不見了,隻聽到鈴鐺聲不停在響。
還有卿伶驚訝的喊聲。
他身形微微一動,而後忽然又停住,眸色微深。
卿伶聲音有些緊張:“故妄……”
頓了片刻,故妄才傾身看過去,卿伶沒掉到地上,南楚門的馬車一向奢華,她掛在了馬車旁邊的金飾上。
隻要一動,就會掉下去。
卿伶瞪著眼睛,緊緊抱著馬車金飾,見故妄終於看到她了,她鬆了口氣:“能不能幫幫我?”
故妄壓著眸底的顏色,笑了聲:“不是想看?這樣豈不是看得更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阿伶:???
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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