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1 / 2)

隻是嫌礙事而已。

卿伶覺得如果是故妄說出這話, 可信度還挺高的,但宋端並沒有聽到。

還一個勁地在說著故妄的好。

卿伶沒有開口阻攔,這樣也好, 多讓故妄在他們麵前刷點好感度。

二人跟著宋端轉來轉去,繞過不少回廊才終於走到了林鄞之所在的院子。

房裡倒是沒有幾個人, 古雨嫣和孫漓是之前見過的, 還有一個中年男子,身著青色錦袍,腰間配飾低調卻又不失華麗, 大方又得體,相貌看起來端正溫和, 眉眼間與宋端有幾分相似, 想來就是宋端的父親了。

宋門主看到來人時,愣了一瞬。

說來宋門主與無塵山也有不少交情,無頃長老一直以來從南楚門拿了不少靈丹妙藥去,都是為了這個故妄。

那時人界大亂, 魔修趁機混進了皇宮,佛門和仙門不得已出手, 也是那時救下的故妄。

故妄剛入無塵山那會兒傷得很重, 無頃長老說:“這孩子身上有魔族血脈, 且是魔族少主之子,若是不壓製住,怕是以後要有大禍。”

這確實不是小事,宋門主在無塵山待了幾日,就為了將這個已經快要踏入鬼門關的孩子給救回來。

故妄昏迷幾日,醒來之時卻是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要不說果真是皇室的孩子, 即便麵對國破家亡的事實,他也波瀾不驚。

無頃長老有意要收他為徒,讓他剃發入佛門,忘卻前塵,靜心修行,但故妄當即就給無頃長老重重磕了三個頭,他認下了這個師父,卻沒有答應要入佛門。

小小的一個孩子,跪在寶華殿前冷靜地說:“謝謝師父,但我從屍山血海中醒來,身有血汙,不敢玷汙佛門淨地。”

字句中都透著一股不符合他年紀的沉穩。

無頃長老問他姓甚名誰。

故妄隻搖頭:“無名無姓。”

無頃長老於是給他取了名,喚作故忘,希望他忘卻前塵。

在那張寫了他名字的冊子上,故妄提筆,將忘字緩緩劃掉,而後改成了妄。

無頃長老問他是何意。

故妄便說:“更好看些。”

任性得像隻是一個孩子的童言罷了。

後來宋掌門也沒再見過他,隻是偶爾聽無頃長老歎息。

原來自故妄入門開始,他便真的沒有再踏入過寶華殿,隻因他覺得自己身有孽障。

雖然他每次都很配合無頃長老在壓製自己的血脈,但這也卻更讓旁人擔憂。

無頃長老不止一次道:“故妄此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他比任何人都拎得清,但人生在世,難得有幾分糊塗。”

不久前,宋門主還收到無頃長老的消息,說是故妄要去汀幽澤取蛇丹,讓他派些人協同。

此時再見故妄,看到他眉心的朱砂,宋門主一眼就能認出他來,他歎了一聲:“長這麼大了。”

這模樣,真真與無塵山那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和尚不同,竟也有了幾分魔修的味道了,難怪如此著急想要尋到幻靈蛇蛇丹。

故妄微微低頭,倒也客氣:“宋門主。”

卿伶不由得多關注了他一下,故妄對於這些長輩,倒是格外的有禮貌。

宋門主示意他抬起頭來:“不用那麼多虛禮。”

故妄也就抬起頭,恢複了原本的模樣,隻不過多了幾分收斂。

宋門主打量了一下他此時的狀態,才問:“你有何方法讓他醒過來?”

故妄走過去,垂眸看著床上的林鄞之,旁人看不清他眸底的神色,隻聽到他笑了笑。

“想醒來很容易。”他將卿伶從自己的肩膀上提了下來,“魂魄穩固就好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宋門主如何不懂。

隻不過林鄞之的情況卻很奇怪,雖說是神魂不穩,卻無法用普通的方法將其魂魄暫且穩下來。

再看到故妄手裡的小人,宋門主疑惑:“這是?”

他沒見過卿伶,自然不知道卿伶是誰。

故妄摸了摸卿伶的頭:“可以救林鄞之的人。”

卿伶:“啊?”

她還有這種功能?她怎麼不知道。

這話騙宋門主可以,但在場的其他卻都知道這是誰。

古雨嫣注視著故妄的動作,皺了皺眉:“現在可不是說笑的時候。”

“哦?”故妄睨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問,“你覺得好笑嗎?”

古雨嫣冷臉:“…不好笑。”

故妄涼涼笑道:“那為何覺得我在說笑。”

眾人:“……”

卿伶忍不住閉眼,故妄這張嘴,誰能在他這裡拿到好處,古雨嫣現在是有求於人,態度也不好一些。

故妄跟卿伶想到一起去了,聳了聳肩:“既是不信,那便算了。”

說罷轉身就要走。

宋門主皺了皺眉,故妄這脾氣,確實如同無頃長老說的,過於奇怪了。

宋端見故妄似乎不怎麼喜歡古雨嫣的樣子,再看氣氛這麼僵,忙攔住他:“雨嫣也是有些心急了,故兄你不要往心裡去。”

故妄沒說話。

古雨嫣咬咬牙,但還是為了師兄,忍下了這口氣:“抱歉,是我太著急了。”

她頓了頓,又道:“但這分明是鬼主。”

“鬼主?”宋門主瞬間看向了卿伶,“鬼主為何會在這裡?”

卿伶受了傷,此時看起來就像是修士們做出來消遣的一個偶娃娃,那裡哪裡有半分鬼主的樣子。

卿伶抬起頭,想了下,彎彎眼睛,淺笑著禮貌道:“此事說來有些話長,宋門主久仰。”

宋門主從未與鬼修接觸過密,此時見到故妄與卿伶在一起,又說卿伶是可以救林鄞之的人,自然放不下心。

不是他有偏見,但鬼修一向行蹤詭譎,不與仙門有任何交流,仙門大多也瞧不上鬼修,故此卿伶在這裡還要救人才奇怪。

但卿伶模樣乖巧出塵,怎麼看都不像個鬼修。

宋端立刻給他父親查疑解惑,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因為卿伶這裡有神木……”

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宋門主神色才稍稍好了些,他有禮詢問:“那鬼主如何能救他。”

卿伶:實不相瞞,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

好在並不需要她回答,故妄悠然地用指尖撥弄了一下她脖子上的凝魂鈴:“用這個。”

“林鄞之用自己的神魂加之在靈劍上,傷了我們小鬼主,卻又被自己反噬。”故妄輕輕笑了一下,“如今倒還需要小鬼主救他呢。”

卿伶疑惑:“這不是用來穩我神魂的凝魂鈴嗎?”

故妄衝她眨了眨眼:“你猜。”

卿伶:……

她覺得故妄在戲弄她,並且證據確鑿。

宋端聽懂了,他好奇地低下頭端詳著卿伶的鈴鐺:“你是說,林兄的殘魂在這兒?”

故妄嗯了聲,似笑非笑:“他的劍意全數打在了小鬼主身上,你覺得呢?”

卿伶低頭看,瞬間想通了,難怪,故妄困住蕭月時是將她困進鈴鐺裡,而到她這裡,卻隻是讓她變小了身形,所以說這鈴鐺裡早就已經困住了林鄞之的殘魂。

將神魂加之在劍意上,又遭到了反噬。

且卿伶與常人不同,她是鬼修,能控製神魂,故此在當時才有林鄞之的殘魂留下。

這道理誰都知道。

見狀,古雨嫣像是神情放鬆了些,比起故妄,其實她對卿伶的信任度更高。

她道:“那就拜托卿伶姑娘了。”

彆呀。

卿伶壓根都不知道故妄在說什麼,她又不懂這個。

卿伶揪住了故妄的手指,故妄察覺到似的,掐了她的臉一下,示意她彆說話。

而後又抬眸淡淡道:“既然問清了,那便請回避吧。”

古雨嫣一下子抬起頭:“這需要回避嗎?”

故妄扭過頭,看她一眼,懶懶道:“我們小鬼主此時虛弱得很,取下鈴鐺後若是被有心人趁機而入怎麼辦,我可不放心。”

卿伶被他這話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故妄胡說八道的本事見長,明明前一日還在威脅她想要殺了她,這會兒倒還想保護她了。

宋門主聞言,柔和笑道:“你大可放心,我們不會有人做這種事。”

麵對宋門主,故妄收斂了幾分,道:“宋門主見諒,隻是除了自己,我誰也不放心。”

這是一點都不退讓。

古雨嫣心想:說得跟誰放心你似的。

但她又怕說出來,故妄又轉身就走。

故妄接著道:“當然,我也知道,你們怕我殺了他。”

他一點也不避諱,把古雨嫣的心聲說了出來。

古雨嫣臉色微變。

“故兄這話從何說起。”宋端就是個傻白甜,“我們怎麼會懷疑你?”

故妄扯了下唇,看向古雨嫣:“或者你可以等。”

他聲音很輕:“隻是不知道,林鄞之能不能等得了。”

這話無疑戳中了古雨嫣的下懷,如今宋門主沒有辦法,師兄以前的方法也不奏效了。

她彆無他法。

“沒事沒事!”宋端立刻道,“那我們就出去等!走吧雨嫣,沒事的,故兄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

宋端覺得故妄既然之前肯把卿伶的肉身交給自己,想必也是信任的。

他們現在也應該信任故妄才對。

古雨嫣手緊了又緊,最後看了下床上臉色蒼白的林鄞之,道:“我守在門口。”

故妄沒出言阻止,這是允了。

宋門主深深地看了一眼故妄,果然越長大,故妄身上那股逼人的勁也越強,而且還是一如既往地固執,做了的決定沒有誰能改變。

他難道不知道這樣的性格會得罪很多人嗎?

宋門主起身,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故妄的肩膀:“等你出來,我讓人帶你去汀幽澤。”

故妄笑了下。

等人都離開且把門關上後,故妄就將卿伶放在了桌上,自己走到了林鄞之的床前,垂著眸緩緩地笑了。

卿伶輕咳一聲,有點想說,要不還是把古雨嫣叫回來吧,故妄這模樣,真的不是要把林鄞之殺了嗎?

聽到聲音,故妄轉過身來。

他隻虛虛抬了下手,卿伶脖子上的凝魂鈴就鬆開了,與此同時,卿伶的身體也變成了原來的虛體,恢複可正常的大小。

故妄輕嘖了聲,看起來像是滿意又像是不滿意,他道:“站過來點。”

卿伶:“什麼?”

故妄抱著臂,搖搖鈴鐺挑眉道:“不是說了?”

他笑著似真似假道:“你現在這麼虛弱,萬一有人趁虛而入怎麼辦。”

卿伶搖搖頭:“沒有萬一。”

這裡除了他,就沒有彆的人對她有殺心了。

但她還是挪了過去,站在床頭。

低頭看去,林鄞之此時狀態像是真的不好,如此看來,故妄果真將林鄞之的殘魂都給困在了鈴鐺裡?

卿伶等了會兒,沒等到故妄有什麼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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