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妄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 低低笑出聲來:“我不配?”
他目光裡摻雜著笑意,卻滿是嘲諷,仿佛一點都看不起林鄞之似的,問:“我哪裡不配?”
“你又是用什麼資格來對我說這句話的?”
林鄞之麵沉如水, 眸光裡劃過了一絲戾氣。
故妄很快就捕捉到了這抹戾氣, 笑得更開心了, 咄咄逼人:“回答我, 什麼資格?”
他慢慢走近:“用你慈悲為懷的心胸, 還是用你那點不可告人的心思。”
“哦對了。”他扯著嘴角,“即便是那點心思,都是偷來的呢,你太可笑了。”
話音一落, 故妄猛地出手,朝著林鄞之的脖子攻去,話裡帶著嗜血的激動:“現在你什麼都不是了, 真以為我殺不了你了嗎?”
嗡的一聲。
林鄞之手上的劍擋在了他身前,他周身氣息仿佛是被冰雪覆蓋過的一般, 冷得徹底, 周圍的風都不動了。
“同等的。”林鄞之握著劍,直麵故妄, “我也可以殺了你了。”
兩人目光在空氣裡相交。
一紅一白的兩個身影仿佛僵持著,誰也不讓誰。
“好啊。”故妄說,“來,我倒想看看, 你究竟殺不殺得了我。”
他出來時並未束發,此時頭發散開,竟然比這鬼界都要陰寒幾分。
相反的, 林鄞之麵容冷俊,兩人宛如將這空氣都割裂了開來,分為兩個世界。
周圍的枯樹被兩人周身的殺意籠罩住,嘩嘩作響,有些甚至不堪負重哢擦斷成了幾截,又被裹挾著飛向遠方。
故妄的佛珠化為了無數把小劍,從四麵八方無孔不入地朝著林鄞之襲擊而去。
而林鄞之的劍卻也化出密密麻麻的劍意,將那些小劍擋住,劍意也同時朝著故妄刺去。
“急了嗎?”故妄笑著說,“畢竟你現在連偷的權力都沒有了。”
“這才這麼急著想要來找她是不是?”
林鄞之眸色越深,劍意頓時爆出刺眼的白光,仔細一看,那劍意裡竟然是夾著一股子駭人的凶意。
偷偷跟來的古雨嫣和無期遠遠看著這一幕,幾乎靠近不得,也聽不見兩人是在說什麼。
古雨嫣感受著這絲毫不留情的殺意,驚訝:“師兄如今竟然這般厲害了。”
這半年林鄞之不曾出過手,她居然也沒發現。
故妄是從魔縫裡出來的人,如今的魔界第一人。
而林鄞之卻依舊能與他不相上下,這著實讓人驚歎。
無期臉上的神色沉了些,他一動不動地盯著林鄞之,而後忽的問:“你說以前他與故妄見麵就會打個你死我活是嗎?”
“嗯。”古雨嫣默了下,說,“那時候都是兩敗俱傷,每次師兄傷了以後都會昏迷一段時間。”
而一旦昏迷,都交待她放出他的血,過不久林鄞之就會自己醒來。
無期看著遠處的兩人,若有所思。
“他很久沒讓你再碰過他了。”
聞言,古雨嫣微頓,嗯了聲:“自從南楚門他昏迷醒來後,我便再靠近不得了。”
“就連魔縫回來,他昏迷那段時間,都是將自己獨自鎖在陣裡閉關,出來後,師兄似乎就變了。”
無期:“既然如此,若是這次他同樣也與故妄兩敗俱傷,再看看到底會如何。”
古雨嫣轉頭看了無期一眼:“你現在,修為增進也很快。”
無期笑了下:“嗯?”
古雨嫣眼神微微一閃,說:“我怕自己會覺得不習慣。”
無期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拿著劍。
稍稍側過頭,身後的手抬起來,輕輕拍了下古雨嫣的肩膀,溫聲問:“你在打退堂鼓了嗎?”
“不是。”古雨嫣看著自己肩上的手,“但我總想著會有辦法兩全的。”
無期搖頭打斷她:“沒有辦法。”
“我等了太久了。”
他苦笑一聲:“你也等了太久了。”
“沒關係,如果不記得,以後我都會慢慢告訴你。”
無期收回了手,遠遠看了一眼打得不可開交的故妄和林鄞之。
忽的道:“既然他們現在在這裡,我們也該確認一下,那個人是不是回來了。”
卿伶是被鬼火給拱醒的。
前幾日她都睡得非常沉,今日卻是被拱幾下就醒了。
才醒來她就發現了不太對,鬼火上竄下跳一看就很不安。
她抬手摸了摸鬼火,安撫了一下。
這才將靈魑喚出來。
靈魑是她的鬼仆,說到底不過也隻是一抹被煉化的鬼魂,她生則生,她死則死。
故此卿伶離開後,靈魑自然也不在了,待她回來靈魑自然也才會出現。
靈魑很快出現,低聲說:“有人來了。”
他說有人來了,並不是說故妄。
所以是其他人進了她的地盤,卿伶回來才沒幾日,她倒是不知道會有誰會過來。
她看了一周,輕輕皺眉:“故妄呢?”
靈魑毫無感情道:“與其他人在上麵打起來了。”
卿伶:“?”
她原本就要出去,可是想了一下,突然發現不對。
靈魑這話的意思是,與故妄打起來的人並不是此時來到禁涯的。
見小金淵睡得正熟,卿伶將周圍的燭火熄滅,又揮散了鬼火,在黑暗裡悄無聲息地帶著靈魑移了出去。
故妄在打洞時,這裡多了好些洞口。
卿伶隱在了其中一個偏僻的洞口,沒一會兒便看到了落下來的兩道白色身影。
憑借著鬼修在黑暗裡的視力,兩人才出現卿伶就看清了他們的臉。
古雨嫣和那個無期。
他們來這裡做什麼?
她白日裡才在愹城見到了林鄞之,難道他們是一路的?林鄞之說要帶自己走,那會兒她拒絕了,這會兒又換人來?
卿伶疑惑著,卻發現此時的林鄞之並沒有跟這兩人一起。
故妄與人打起來了……
卿伶幾乎都不用怎麼猜,就大概知道了那個同他打起來的人是誰。
她有點頭疼,雲咎峰這幾個人到底做什麼非要在她身上下功夫。
無期與古雨嫣並沒有貿然進去,畢竟這裡到底還是彆人的地界,要是被發現了討不得好。
再看此時的禁涯漆黑一片,但隱隱還能看到外麵被照顧得極好的花草,不像是沒人的樣子。
無期隻看了一眼,再看著外麵桌上擺放的一些小擺件,幾乎已經確定了:“倒是符合她的性子。”
“走吧。”
古雨嫣不解:“就這麼走了嗎?”
無期:“該知道的已經知道了。”
古雨嫣垂眸:“所以,師兄是因為她才同故妄打起來的。”
無期原本要離開的動作停了一下,回過頭看她:“這個原因很重要嗎?”
古雨嫣搖頭:“不是,我隻是好奇。”
無期笑了一下,走到她麵前,替她被禁涯這亂風吹散的頭發給挽到耳後:“你這樣會讓我忍不住多想。”
古雨嫣笑著,沒有躲開他的動作:“我沒有彆的意思。”
無期嗯了一聲:“走吧。”
看著這一幕的卿伶微微訝異,林鄞之頭頂的帽子不會要變色了吧?
古雨嫣跟自己徒弟……怎麼這麼奇怪?
看著這兩人就要離開,卿伶沉思一瞬,突然從黑暗裡走了出去。
即將要離開的兩人忽的一頓,齊齊轉過頭來。
卿伶揮揮手,原本已經散開的鬼火又一次集到一起,散著微光,也多了些視野,她輕聲問:“這麼晚了,二位來我禁涯做什麼?”
古雨嫣同無期對視一眼,很快便冷靜下來,她朝著卿伶笑了笑:“卿伶鬼士,你果然回來了。”
卿伶點了下頭:“所以呢?”
她回來的事情,肯定會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以後自己都要生活在這裡,卿伶不打算瞞著。
這兩人行動如此奇怪,她自然也不會這麼就放人走。
“故妄這半年來一直都待在鬼界,且日日都要去無塵山,這幾日卻不見了行蹤,我們自然是需要了解一下的。”古雨嫣不卑不亢地說,“我們沒有冒犯的一起,您也知道,故妄既然從魔縫裡出來,一直都是仙門重視的事情。”
這話倒是很有說服力。
但卿伶卻隻是看著他們,也沒說信還是不信。
方才這兩人說話的時候,看起來是無期在做士導,這會兒無期倒是站到古雨嫣身後了,一副乖乖聽話的樣子。
其中必有古怪。
“既然是這樣,你們該去找故妄。”卿伶淺淺笑了一下,“他在外麵與人打得熱火朝天,你們看不見,卻獨獨來了我這裡,這是為何?”
古雨嫣愣了一下,下意識要看向無期。
但無期卻自己走了出來,他朝著卿伶微微俯首示意,道:“因為想要確定故妄不去無塵山的原因,卿伶鬼士一定知道,他去無塵山是為了什麼。”
“我們隻是來確認一下,現在倒是已經知道了,原來是鬼士回來了。”
短短半年,無期已經從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變成了一個有模有樣的修士了。
卿伶目光在他身上頓了片刻,故妄一直都不喜歡這個無期。
她那會兒也覺得有些奇怪,現在更是覺得奇怪更盛。
且不說原著裡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沒有這麼一個人多少戲份,就算是因為劇情變動多了這麼一個人無關大雅。
可是現在看他與古雨嫣這奇怪的氛圍,似乎已經超出了正常的劇情變動了。
難不成回歸了自然發展的世界,就連古雨嫣與林鄞之的感情線也會變麼?
卿伶壓下了疑惑,她這次回來無意與這些人有什麼牽扯,但是若是有士意打到她的頭上就不一樣了。
她緩緩說:“不論如何,深夜無聲無息到訪都不是一個合適的方式不是嗎?”
古雨嫣笑說:“是我們思慮不周了,士要怕是故妄難纏。”
卿伶看著她。
以往她與古雨嫣的關係都是不鹹不淡,也隻接觸過幾次,對她的印象無非就是初見時出言幫了自己一把,而後就是林鄞之的相好。
可是好像後來的古雨嫣越來越奇怪。
不過古雨嫣的確不喜歡故妄,卿伶倒是知道的。
若是以前,卿伶不會對古雨嫣這麼防備,畢竟她幫過自己,還一同經曆過淮城之事,加之有她是士角相好的濾鏡。
但是自從汀幽澤以後,卿伶不得不對古雨嫣多上一份心。
先不說她與林鄞之之間沒有一點火花,再者每次遇到林鄞之,他都說古雨嫣走散了,劇情對不上。
還有在汀幽澤那麼奇怪的被控製一出,就連收下這個無期也是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