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酒量哪有醉倒好玩
有的人喝醉了,他們會大聲唱歌。
有的人喝醉了,他們會嚎啕大哭。
有的人喝醉了,他們會不動如山。
麵對酒精,公爵大人當然是屬於“不動如山”的那種大佬。
然而,有的人……有的人隻是攝入了一口水果味的蒸餾酒,就會飛身上梁,把一切可以攀爬的東西當成鐘樓裡垂懸的齒輪,在眾目睽睽之下展示“世界十大奇跡:不可能辦到的猴化雜技”。
事實證明,弟弟的確擁有相當優良的運動細胞——可惜的是,他的運動技能點在了奇奇怪怪的天賦上。
“狄利斯,滾下來。”
伊莎貝拉仰麵對著天花板說:“給你五秒鐘。”
醉酒的人——如果喝上那麼一小口蘋果白蘭地就算醉酒的話——依舊扒在房梁上,而伊莎貝拉非常慶幸這貨挑選的位置是黑漆漆的角落,自己可絕不想看清楚他是以怎樣一個姿勢扒在上麵的——
黑漆漆的角落裡傳來一段象聲詞:“嚶嚶嚶。”
公爵:你委屈個毛哦。你明明已經把紅燈區的酒館招待弄崩潰了。
旁邊,剛剛遭到公爵物理毆打,又被天花板上不明生物精神恐嚇的女招待捂著腫起的半邊臉,顫顫巍巍舉起手:“客、客人,您的家人來接你了,請從房梁上下來……”
你這樣是沒用的,那個弟弟本來就厭惡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怎麼可能被你一叫就叫下來。
公爵剛想回過頭去警告她安分點,把事情交給自己處理,彆再添亂——卻看見,女招待揚起的手上,握著一把香蕉。
“嘬嘬嘬?下來?下來?嘬嘬嘬?”
伊莎貝拉:……
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自己是該鼓勵女招待的行為,還是該用“你竟然真的把一個人類看作猴子嗎”的理由再次毆打對方,為弟弟出氣。
而房梁上的弟弟果然沒有回音——根據伊莎貝拉在其餘工作人員口中聽到的,自狄利斯喝了一口酒,飛身上梁後——他就什麼聲音都沒再發出來,一直瞪著眼睛幽幽縮在那裡。
之前,麵對自己發出的“嚶嚶嚶”,簡直稱得上“獨一無二”了。
公爵:一點都不想要這種獨一無二。
女招待仍在繼續:“嘬嘬嘬?下來?客人,拜托了,趕緊下來?”
房梁上的黑影紋絲不動。
“嘬嘬嘬,乖乖,聽話,這裡有香蕉吃……”
伊莎貝拉深吸一口氣,終究忍無可忍——她轉身,拍掉了女招待手裡的那把香蕉——
“嘬嘬嘬是逗狗的!逗猴子不應該發出這種聲音!”
女招待:“……十分抱歉!是我疏忽了!”
“道歉是沒有用的!”
卡斯蒂利亞公爵命令道:“去拿一袋草莓奶昔衝劑過來!”
【數十分鐘後,鐘樓】
——結果,真的拿草莓奶昔衝劑就引下來了。
伊莎貝拉心情十分複雜地看著對麵的機械師。
而對麵的機械師正老老實實捧著草莓奶昔衝劑。
且不說之前她隻是拿著衝劑,對天花板晃晃手,使用“咕咕咕咕”的擬聲詞(究竟該用什麼聲音逗猴子呢)重複了幾句,便直接把這個弟弟引誘了下來——
狄利斯當時接過衝劑,神態自然地往外走去,自覺以巨型掛袋式把自己耷拉在了馬背上。
他沒有反抗伊莎貝拉糊他的後腦勺。
他沒有反抗伊莎貝拉駕馬時刻意把他顛來倒去。
他沒有反抗伊莎貝拉把他像大型垃圾袋那樣揪著領子拽進鐘樓。
一路上,機械師安靜地反常,卻也沒有做出任何除“停止逼逼”之外的違和舉動……
如今,深夜,被叫醒的龍氣急敗壞刻意點亮的燈光下,伊莎貝拉認認真真地端詳著他。
神態、動作、氣質……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喝醉酒的家夥。
說到底,僅僅一口蘋果白蘭地……就會喝醉的成年男人……真的存在嗎?說不定,上梁的行為隻是弟弟又被那些女人嚇到失智,和酒精無關……
對麵的弟弟發出了“咕嚕咕嚕咕嚕”的聲音。
伊莎貝拉發現他正用吸管往衝劑裡吐泡泡。
公爵:……喝醉了啊。
“狄利斯?你能聽見我說話嗎?為什麼從剛才開始就在保持沉默?”
機械師抬眼,依舊保持著輕浮的姿態——他像沒骨頭的小混混那樣往斜後方一靠,歪在了椅背上。
雙手倒是虔誠而端莊地捧著草莓奶昔衝劑。
“狄利斯?接下來,我要問你幾個問題,‘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你要誠實回答,好嗎?”
歪在椅背上的弟弟點點頭。
如果能忽略他持續往衝劑裡吐泡泡的行為,此時的狄利斯顯得彆樣乖巧。
伊莎貝拉輕聲問:“你現在身體狀況如何?額頭,手腕……或者其他的部位,有沒有感覺很熱?”
先確認一下,他是否真的沒有被紅燈區的“助興東西”影響……
狄利斯搖搖頭。
……唔,奇怪。
伊莎貝拉皺皺眉,她是真實見識過那些“助興東西”會導致什麼場麵的……當年她所攻入的幾個小國王都,都累積了一定的**與混亂……平定上層結構後,再走進那些混亂街區,消滅潛在不良因素是公爵經常做的事。
倒不如說,因為她文化水平不高,本能不喜歡和那些貴族皇室打交道,所以經常主動前往街頭小巷,把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儘可能丟給下屬。
正是因為曾無數次旁觀過那些底層齷齪,伊莎貝拉才會在酒館裡如此憤怒、失控——在她的常識中,那種藥物,男性壓抑起來遠遠比女性困難。
狄利斯在公爵心裡絕不是什麼“鋼鐵意誌”“自製力極強”的大佬,而後者也沒有露出任何隱忍不適的表情,身體方麵也……嗯??
難道是本身身體方麵??
公爵的視線不禁慢慢向下。
而醉酒的弟弟本能地往後挪挪椅子。
被挪椅子的響動打斷,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後,公爵尷尬地撇開了視線。
不,這沒什麼好尷尬的,總要檢查檢查:“……咳,狄利斯,第二個問題,呃……除了發熱以外,你有沒有本能的……產生……”
“你是在檢查我有沒有產生攝入催情素後的應有反應嗎?”
說話了。
這個嘴炮終於把袋子裡的所有草莓奶昔喝光了。
狄利斯稍微坐正了一點——在伊莎貝拉眼中,他搖搖晃晃地向另一邊歪歪肩膀——他豎起食指、中指和拇指,煞有介事地摸摸鼻梁。
“根據我的‘世俗文化’中,第四等級的某個研究,世俗底層普遍流傳的催情素,通俗被稱為‘春|藥’——其實是根本不存在的。”
“它們大多都出自於心理學上的‘安慰劑效應’,譬如喝虎鞭酒、吃生蠔、炒韭菜——也許這些生物剛被捕殺/采摘時,本身含有一定的促進激素,但被人體攝入的量往往微乎其微,更彆提被高溫烹製、酒精殺滅細胞後——它們其實並不能產生相應的作用,隻能起到心理安慰。”
“而有效的、能夠被平民階層入手的藥品——我們在此撇開‘迷幻劑’效用的種種毒|品不談——那些最有效、又最容易入手的藥品,隻能使用對人體危害性較大的方式,刺激某方麵……而過度的刺激,往往與‘炎症’‘組織破壞’‘細胞壞死’等症狀聯係在一起。”
“考慮到這一點。”
歪斜在椅背上,整個人都在搖晃的機械師嚴肅地說:“使用任何化學藥物,‘助興’私密的異性|交往運動,是不聰明、不負責、不健康的行為。”
公爵:……他真的喝醉了啊。
“狄利斯。”伊莎貝拉好笑地湊過去,幫這個即將從椅子上滑下來的家夥坐好,“你乾嘛開始給我科普健康性|知識?”
“因為,”狄利斯嚴肅地滑到了椅子腿的位置,“我剛才,很清楚地,察覺到。”
“出於對催情素的盲目信任,你在質疑我的身體功能。”
伊莎貝拉:……
喝醉後的狄利斯完全不在這方麵避諱了呢。
她乾咳一聲,指出對方的錯誤:“狄利斯,你剛才的長篇大論並沒有證明,你為何沒有出現症狀……就像你說的,你服用的是‘能刺激某方麵’的藥物,你並沒有否認它的效果。”
你明明是想闡述一個論點,卻跑題到了另一個論點——嗯,雖然很佩服你喝醉也能逼逼一通,但中心邏輯思維已經混亂了啊?
狄利斯突然抓住了伊莎貝拉的手臂。
後者難得感到了一些費力——醉酒後,一個勁往地上栽的男人沉重得不可思議——
“我的確沒有否認它的效果。”弟弟扯著她的袖子,悶頭悶腦,“但我是全世界最聰明的人,聰明的人不會被藥效影響。”
科學論證突然偏移到了自我炫耀上了吧。
伊莎貝拉深吸一口氣,繼續試圖把人重新拽起來——沒用,從椅子上滑倒在地的弟弟像塊岩石、或者吸了水後的大型海綿——
“好吧。你最聰明,你最厲害。”伊莎貝拉喘著氣回嘴,“那麼,世界第一的聰明人,我告訴你——”
“使用任何累贅的語言,向一個成年女人解釋‘我的身體功能完好’,都是幼稚而笨拙的——你應該直接撲過來,進行……”她翻翻眼睛,“進行‘異性|交往運動’,聰明先生。”
這簡直就像深夜走進酒店房間後,發現這個約好的男人興致勃勃地要跟你排練論文答辯一樣荒謬。
如果是平常的狄利斯,他會在涉及這種話題時猛然止住。
但喝醉的狄利斯一心隻想在這場辯論中勝出。
為了研究,為了勝利,為了真理——他什麼都能乾出來。
狄利斯回答:“你忽視了一點,咕咕,你現在的身體情況極不穩定,在幼年態與成年態之間來回切換——決定因素是‘劇烈的情緒波動’,而一個吻就能讓你狼狽地變小,更彆提後續所有活動了。”
伊莎貝拉僵住了。
狄利斯持續輸出:“根據我的分析研究……咕咕,你其實是個純情且無經驗的處女,對於男人的眼光沒有絲毫性彆意識。否則你不會使用你美麗的外表和身材對我進行‘刻意挑|逗’,你自負於自己所掌握的力量,不清楚在異性|交往運動中男性的衝動是無法抑製、忌諱逗弄的——歸根結底,你不清楚,性|行為究竟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