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好親事功敗垂成(2 / 2)

表妹難為 朱砂 10216 字 8個月前

“姐姐呀!”許茂雲不滿意地拖長了聲音,“姐姐還要跟我掖著藏著嗎?吳家伯父自然是好意。可是這裡剛剛提了親事,那裡雯姐姐就病倒,難道韓公子猜不出來嗎?我爹爹自然是想玉成此事,可是我娘說,縱然吳伯父喜歡韓公子,若是雯姐姐不願,將來也難過得好。是以叫我來稍稍打聽一下,若當真雯姐姐不願,那也就算了。橫豎此事未定,現在罷手,也不會傳出什麼難聽的話。”

綺年無語了。吳知雯病得蹊蹺,聯想到孫姨娘向如鸝打聽的事,她心裡早就明白了。現在韓兆也知道了,若是讓許祭酒來與吳若釗說,又怕兩家麵子上過不去,所以才讓許茂雲來。反正都是小姑娘,爭取把事情扼殺在搖籃裡,不要傳出去壞了兩家的交情和名聲。

“這……我……我問過舅舅和舅母,再給妹妹一個回信可好?”

許茂雲也已滿了十四歲,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聞言像大人一樣歎了口氣:“婚姻乃合兩姓之好,若成怨偶則反結仇,倒不如罷了。”

綺年笑得歪倒在炕上:“這是許伯父的話罷?”

“可不是。我爹爹其實十分遺憾的。”

綺年隨口說道:“許伯父若看好韓大哥,何不把你許給他?”這倒是她的真實想法。許茂雲這性子太直爽,最適合人口簡單的家庭。何況許祭酒官職為從四品,兩家可算門當戶對。

許茂雲的臉騰地紅了,撲上來就要掐綺年的臉:“我倒想對我爹爹說,把你許給我表哥呢!爹爹那天見了你,還說你舉止大方又穩重,很喜歡你呢。”

綺年汗顏。兩輩子加起來活了快四十歲,跟這些真正的小姑娘們比起來,被稱讚個穩重實在沒什麼好高興的。

兩人鬨著玩了一會,許茂雲告辭走了。綺年左思右想,還是待晚上吳若釗回府之後,叫湘雲去給李氏遞個話,說是有話要對舅舅舅母說。

“……事情就是這樣,如鸝年紀小,出言不慎,也是我沒管教好,請舅舅舅母責罰。”

吳若釗臉色鐵青,一揮手道:“此事與你有何乾係?如鸝說的都是實話,這些我也早從張編修及韓家那孩子口中知道了。”

“那,那舅舅看許家妹妹這話……”

吳若釗頹然一歎:“虧我自以為儘心尋了一門好親事,想不到——若是韓家那孩子不知此事,我壓也要壓著雯兒過門。但如今……算了,隻是她沒這福氣罷了!”吳知雯病了八天,說他不心疼也是假的,隻是話已說出了口,頗有幾分騎虎難下。如今韓家覺察出些許不對,自己提出來,也算皆大歡喜。隻是他心裡的失望,真是難以形容。

“既這般,夫人去許家走一趟吧。隻說雯兒這病找了人來算過,一年之內不宜定親。為不耽擱韓家賢侄,此事隻能做罷了。”這樣說,兩邊都好聽些,日後大家也還好相見。

綺年看看沒自己的事了,趕緊告退。這裡吳若釗氣得臉色鐵青。李氏替他撫著後背道:“老爺何必生這氣,是孫氏自己沒見識罷了。”

吳若釗長歎一聲:“果然當年不該將雯兒養在她院子裡。”

李氏臉色微變:“老爺這是在怨我麼?”

吳若釗搖頭道:“我曉得,你已夠寬厚了。隻是今日之事斷不能再發生了,我想,過年之後你就帶著雯兒回老家去開祠堂,孫氏——送到莊子上去,雯兒不出閣,不許她再來見。等從老家回來,雯兒就由你教養,橫豎也隻是一年兩年的時間,就煩勞夫人了。”

李氏低了頭,半晌才道:“說起來,霏兒素來乖順,我想著既要開祠堂,不如把她也記到我名下。”

吳若釗自是大喜:“夫人若肯如此,自是最好。”想到如此一來就隻有吳知雱還掛著庶出的名頭,本想也說一句,轉念李氏自己有兒子,嫡女與庶女不過差一副嫁妝,嫡子與庶子差的卻就大了,若自己這般說未免太過份,便將話咽了回去。

開祠堂這不是小事,故而隔了幾日吳若釗就與顏氏說了此事。顏氏自是沒什麼意見,趙姨娘欣喜之餘,對李氏更加恭敬。孫姨娘卻是被禁了足。與韓家這樁親事,尚未開頭就結束了。

年下果然事多。太後身子一直不好,皇長子妃日日侍疾,皇上稱讚其為純孝,帶動了諸皇子正妃側妃都往太後宮裡紮。

昀郡王世子的婚事終於有了點眉目,對象是錦鄉侯的嫡長女。這件事有點兒類似換親的意思,因為昀郡王的庶長女就是嫁到了錦鄉侯府上。不過考慮到世子身子一直不好,嫁過來說不定會青年守寡什麼的,所以這門親事也還過得去。錦鄉侯雖然不在京城,又沒有什麼實職,但畢竟有爵位,且這位嫡長女聽說才貌雙全,性格又好,隻是因為高不成低不就的,一直拖到了十八歲,但配世子倒剛剛好。已經討了庚帖,預備過了年就下定了。

東陽侯府與吳少卿幼女的親事也定了下來。臘月中來下了小定。雖是小定,東陽侯府也十分鄭重,遵著古禮一毫不差。

鄭氏自是最高興的。且年前墨畫又出宮了一次,帶來了吳知霞給家下各人的年禮。這次的年禮較之前次豐富了不少。墨畫說,是因著吳知霞為太後侍疾勤勉,皇上十分高興,稱其不愧為“惠”,又賞賜了不少東西。其中一柄沉香木拐杖,還是皇上特地賜給顏氏這個“已故太子太傅夫人”的。

鄭氏聽了這話,又聽墨畫說吳知霞最近行動謹慎,高興之餘又心疼起來,若不是礙著年下落淚不吉利,就要當場哭出來了。饒是如此,也悄悄回自己房裡落了幾滴淚,又收拾了金銀給墨畫帶進宮去使用。

總體來說,吳家這段日子過得不錯。除了吳知雯之外,大家都很如意。

綺年在年前出了次門,去如鵑處盤了一次賬。小楊趕在過年之前從成都回來,一是帶來了一批新樣的春錦,二是捎來了周立年的書信和年禮。

“這是七太太親自醃的泡菜和臘的肉脯。”小楊一件件拿出來,“這是今年莊子上產的些鮮物兒,還有今年莊子上出息的一半九十三兩銀子的銀票。那織坊的出息我都進了貨,省得帶著銀票亂跑。彭家說,明年還能再多些,看樣子華絲坊的生意做得不錯。彭家聽說了我們用的法子,覺得十分有效,也準備效仿呢。就是這回拿的貨,也又便宜了一分。”

綺年拿著銀票真是開心,這都是私房啊私房。為了蜀錦生意她已經把一大半身家都投進去了,現在手裡餘錢還真不是很多呢。莊子上的出息不多,但勝在穩定,再加上今年在京城裡銷售蜀繡蜀錦的盈利,她年底有五六百銀子的收入,明年綢緞生意上了軌道,還會掙得更多。

“姑娘的主意自然是好的。”如鵑一邊替丈夫拿熱帕子擦臉,一邊笑道,“之前姑娘做的那個什麼……廣告本,不就好用得很麼。”

如鵑所說的廣告本,是用厚紙訂起來的大本子,上頭粘了剪成小塊的各式錦繡樣品。每位繡娘一本,若是雇主有買料子的意思,立刻就能拿出來請人看樣品。這法子相當的有效,廣告本一拿出來,有些本來隻是隨口說說的,看了料子也不由得心動;還有些手鬆的,本想買一匹兩匹,結果看看這個也好那個也好,不由得就多買些。且這種法子,也方便如鵑和小楊合理安排送貨,不必再滿馬車拉了各種布料去給人看。

綺年一笑,心想這都是現代推銷手段,她資質有限,隻能想出這麼一點半點來,慚愧啊。

小楊擦了臉,看著綺年盤賬,猶豫半晌還是拿出一件鬥篷來:“姑娘,這是如鶯托我捎給姑娘的。”

綺年怔了一下,接了過來。這鬥篷是用散碎緞子拚起來的,但拚得十分精致,配色也雅致,並不讓人覺得寒酸,反覺手工精湛,可見是真用了心的。

“難得她還記得。她如今怎樣?這鬥篷怕也花了些銀子的,你可給她紅包了沒有?”

小楊搓著手:“小的大膽,就借著姑娘的名頭給家裡的下人各自發了五百錢的年下紅包。如鶯因沒身契,又送了這鬥篷,小的就給了她二兩銀子。”說著,有些忐忑。

“你做的很是妥當。我雖不在成都了,家裡那些人總是使過的,該給些錢才是。”

如鵑瞪丈夫一眼:“雖姑娘不說你,隻你以後這些事也該先想到,早請示過姑娘才能做呢。”

綺年一笑:“你這也就強求了。有些事都是臨時才想起來的,誰能那麼周全呢。”

如鵑自不是真心想罵丈夫,聞言低頭一笑,轉頭替綺年收拾成都帶來的東西去了。小楊鬆了口氣,低聲道:“姑娘,我聽如鶯的意思,似乎是想托姑娘給立年少爺說一聲兒……她,她如今還隻是在宅子裡伺候,並沒個名份呢。”

“她——可收房了?”

小楊搖頭:“我看還是梳著姑娘的發式。”轉眼這都一年了,周立年還沒碰過她。

如鵑忍不住道:“這種事你也對姑娘說?讓姑娘替她說什麼?哪有妹妹去過問哥哥的房裡人的道理呢?”

小楊低頭挨罵。到底也是共事了七八年,如鵑說到最後,忍不住也歎了口氣:“不是我說,依著我看,她還是死了這條心好。若說做妾,姑娘賞還了她身契,她不去尋門好親事,反倒自己要往下道裡走。若說做正頭娘子——立年少爺隻怕還看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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