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你方小產我有孕(2 / 2)

表妹難為 朱砂 9415 字 8個月前

從前顏氏這些東西多是偏了吳知雯,但若給了她,也總會再給知霏一件,大麵上總是不差的。隻是打喬連波來了,見天的挑著略鮮亮的些首飾就往喬連波屋裡送,下頭這幾個孫女兒反一件也得不著了。

依琥珀看,喬連波稟性柔弱,人也隨和,並不是那等尖刻挑剔之人,隻是愛哭了些。李氏是寬厚之人,吳家家風亦溫和,並不似有些大戶人家,姐妹們之間活似烏眼雞,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似喬連波這般父母雙亡投奔而來的,原該頗得憐愛才對,不見周家表姑娘麼,如今就極得李氏歡心。可是喬連波如今——除了顏氏,與旁人儘都疏遠了。這其中,顏氏實在難辭其咎。

不過琥珀自不會把這話說出來,隻是略略地提了一句。顏氏卻並不曾理會她的意思,隻道:“那點翠釵子雖好,連波卻沒有相配的,我記得這裡有一副琺琅掐絲的鐲子,雖如今不是什麼稀罕物了,戴著卻對景,你找出來送過去。前兒新做的那天水碧的衫子也找出來,再插一朵白玉蘭堆紗花就得,蝶戀花,看著也清雅。”

琥珀心下暗歎,但也隻得找出了那副藍色琺琅鐲子送過去。到了香雪齋門口的回廊上,果然聽見裡麵絲絲啜泣之聲。琥珀禁不住又要歎息,方要進去,忽聽回廊上腳步聲響,轉頭一瞧卻是喬連章自書院回來,手裡還拿了一件什麼東西,忙笑道:“章哥兒下學了?這拿的是什麼?”

喬連章舉了舉手,乃是一隻草編的花籃,手藝極之精巧,籃上插的花朵也是草葉染色所編,籃邊還有兩隻草編蝴蝶,真是栩栩如生。琥珀不由讚道:“真是好手藝,哥兒哪裡來的?”

“是阮家表哥送的,我拿回來給姐姐頑。”喬連章跑得麵上微汗,心裡又著急獻寶,抬腿就進了香雪齋。琥珀攔都攔不住,便聽他在裡頭詫道,“姐姐這是怎的?誰欺負你了不成!”

琥珀連忙進去,笑道:“哥兒玩笑呢,這家裡好端端的怎會有人欺負表姑娘。”

喬連波不防弟弟突然闖進來,忙拭著淚正要說話,旁邊吳嬤嬤已忿忿道:“還不是周表姑娘,當著這許多人下我們姑娘的臉麵!”

喬連章睜大眼睛道:“是綺表姐?”他自幼在家中就受幾個庶兄弟的暗中欺負,後頭家裡沒落了,又受外人的欺負,生生的成了一副懦弱性子。自來了吳家之後,顏氏對他極其疼愛,事無拂逆,吳若釗也憐他幼失怙恃,特彆囑咐了吳知霄要好生護著些,如此過了一年,膽氣方才大了些,此時聽吳嬤嬤說是周綺年欺負了自己姐姐,便略有些忿然,“表姐做什麼欺負我姐姐?我去問她!”

喬連波連忙一手抓住了他,瞪了吳嬤嬤一眼:“周表姐是無心的,姐姐這是因眼裡吹進了沙子,所以才哭。你手裡拿的是什麼?阮家表哥怎送你這個?”

喬連章素來相信姐姐,喬連波既說是眼裡吹進沙子,他便也信了,倚在姐姐身邊道:“我也不知,隻是阮家表哥今兒也來書院了,說是日後要在書院裡一起念書。又拿了這個給我看,問我好不好。我說好,他就送與我了。”說著遞給吳嬤嬤,“給姐姐掛在窗口上。周表姐那裡有草編的鳥兒,姐姐這裡有草編的花籃,便大家都有東西了。”

吳嬤嬤喜孜孜接了,口中道:“還是我們章哥兒心疼姐姐。”拿起來去窗口掛了。

喬連波略蹙蹙眉,問道:“知雱表弟可有這個?”

喬連章隨口答道:“有一個,隻沒我這個大,也沒我這個精致。”

喬連波心下更疑惑:“阮家表哥為甚特意送你一個大的?”她可還記得,當初在杏林裡,正是喬連章一腳踢在阮麟的小腿上,鬨了個不可收拾。如今阮麒這般快便把弟弟被踢的事忘記了?

喬連章不滿道:“阮家表哥從前對我就好的。上回子說杏林裡那事都是誤會,為了賠禮便送我一隻香荷包。如今送我的花籃比雱表哥的大,也沒什麼。”

喬連波心裡仍舊疑惑著,但也不好再問,先打發了喬連章去做功課,又接了琥珀送來的鐲子,這才關起門來埋怨吳嬤嬤道:“嬤嬤怎的這般嘴快?若真被章兒跑去蜀素閣,豈不是平白地得罪了表姐?”

吳嬤嬤低頭道:“老奴也隻是說句實話。”

喬連波氣道:“再是實話也不該當著章兒的麵說出來。若章兒竟跑去與表姐廝鬨,舅舅舅母又如何看我們姐弟?章兒將來——可全指望著舅舅。”

吳嬤嬤不敢再辯,低頭不語。喬連章也不好多說她什麼,轉眼看著那花籃道:“阮家表哥特地送這花籃給章兒,當真是將從前的事都略過不提了?”在她心裡,阮麒兄弟二人都十分蠻橫,絕不像那懂禮講理之人。

吳嬤嬤看著那花籃,心中卻動了一下,但話並未出口,反而道:“大約總是送來賠禮的,姑娘掛著好看便是了。”

喬連波歎了口氣,忽又想起一事道:“我給兩位舅母做的鞋還差幾針,嬤嬤你拿出來,趕著做完了好送過去。”

喬連波這裡做鞋,那邊吳若釗兄弟兩個下衙門到家,各自回房。鄭氏正逗著知霖學認字呢,起身接了吳若錚,見他臉上微帶喜色,不由得道:“老爺這是有什麼好事呢?”

吳若錚抱了知霖逗了逗,交給奶娘帶下去,方道:“二皇子的那個側妃,小產了。”

鄭氏一怔:“這——這才一個月就……”上元節後,二皇子的側妃才被診出身懷有孕,這還不到三月,居然就小產了?

“說著哭著喊著怨正妃害了她的孩子。”

鄭氏大驚:“這話怎能亂說?可當真是丁皇子妃下的手?”說起來,側妃有孕在正妃之前,且二皇子大婚也不過才半年,確實有點打正妃的臉。宅門裡的那些手段,鄭氏又有什麼不知道的呢。

吳若錚輕嗤道:“是真是假誰人知道?但這位側妃卻是被禁足了。二皇子親口說她小產之後傷心過甚以至精神昏亂,該好生閉門養病。”

二皇子的正妃是丁尚書的侄女兒。丁家在朝中雖並不曾因此對二皇子有什麼偏向之處,但整個丁家隻有這一位姑娘與皇室搭上了關係。即使丁尚書無意,他也等於是與二皇子在一條船上,做了二皇子的靠山。

相比之下,這位側妃雖是二皇子生母的外甥女兒,但出身卻寒微。先是搶先有孕,後又指責正妃謀害皇家血脈,樁樁件件,都把自己擺在了丁意如的對麵。以至於到了此時,二皇子首先要表的態度,就是他要靠近母族,還是要靠近嶽家。結果答案不言而喻。

“二皇子也有些……”鄭氏忍不住輕聲道,“原不該讓側妃先有孕的。”

吳若錚笑了笑:“二皇子生母不甚懂事,隻顧著跟外甥女兒親近,卻忘記了側妃入宮,先是二皇子的妃子,其次才是表妹。”

這事與鄭氏關係不大,聽了也就罷了,隨口道:“若為著這個,可也不算什麼好事,老爺何以歡喜?”

吳若錚笑道:“你當這個是好事?我跟你說罷,是大皇子的正妃有孕了。”

鄭氏要怔了怔才能反應過來:“是金——”

“可不是。在寶華殿禮佛一個月,兩日前身子不適,太醫去診脈,診出了三個月的身孕。”吳若錚輕輕一歎,“顯國公家的孫女,果然不同。怕是什麼與長皇子爭吵私自出宮都是假的,為的就是躲進寶華殿裡這一個月,直到胎氣穩了才出來。”

頭三個月胎像不穩,易於流產。寶華殿雖然清苦些,但勝在安靜。且滿宮裡都盯著二皇子那位側妃的肚子,誰還顧得上金國秀呢?這不,二皇子那未出世的兒女沒了,金國秀卻平平安安過了頭三個月。

鄭氏出了半晌的神,苦笑道:“皇子妃這般精明,隻怕霞兒——老爺還歡喜什麼呢!”

吳若錚歎道:“糊塗!你難道還想著霞兒取正妃而代之?我當初送霞兒入宮選秀,自是想著她能有個正妃之位,然而情勢比人強,明顯是皇上特意要指金國秀給長皇子。這是好事,足證皇上心中看重長子。如今皇子妃精明,對長皇子隻有助力。隻要長皇子將來平平安安的,我們霞兒自然也跟著平平安安,比什麼不好?我如何不高興?”

鄭氏不由得低了頭道:“老爺說的是。”她自然知道吳若錚不僅僅希望長皇子平平安安,而是希望他能登大位,如此一來,吳知霞將來也跟著平步青雲,隻要不出什麼差錯,一生的尊榮富貴是篤定的,這已經是很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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