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郡王府餘波未平(2 / 2)

表妹難為 朱砂 9106 字 8個月前

兩人絮絮說了半晌的話,姚黃來說外頭馬車都備好了,秦嬤嬤這才戀戀不舍地起身,又給秦王妃磕了頭,提著包袱從後門上了馬車,出城去了。

這裡魏側妃站了一頓早飯,一肚子氣地自回蘭園。朱鶴小心扶著,覷著她臉色道:“奴婢叫人去廚房熬一碗碧梗米的粥來,再配上那胭脂鵝脯和鬆仁卷酥可好?”雖則秦王妃吃完後也叫兩位側妃並綺年一起坐下來用飯,但魏側妃哪裡肯吃那剩下的,不過是動筷子挾了幾片筍片,喝了半碗粥意思意思而已。

魏側妃怒道:“吃什麼!氣也氣飽了!石斛呢?”秦采坐著用飯,她倒要站著伺候,還有什麼婆婆的臉麵可言!日後見了秦采還怎麼親近?

朱鶴心裡一緊,低頭道:“姐姐跪了一夜了……”雖則酒器的事兒最後真相大白,但昀郡王知道這酒器是魏側妃鬨著要用的,也狠狠的給了魏側妃一個沒臉。魏側妃一肚子氣便都撒在擅離職守的石斛頭上,石斛昨夜從武園回來就在屋子裡跪著了,整整熬了一夜,這時候怕是跪都跪不住了。

魏側妃冷冷瞥了她一眼:“怎麼,你心疼你姐姐了?”

朱鶴連忙跪下道:“姐姐當差不經心,原就是該罰的。奴婢雖心疼,也知道這責罰不可免。何況側妃已經是寬厚了,若是那酒器萬一損壞了,姐姐一條命都不夠賠的。”

魏側妃這才緩和了些,冷冷道:“不過是才許了她去伺候和兒,就這般輕狂,竟敢跑到新房裡去!二少奶奶是什麼身份,怎容得她去窺探?若不是她擅離職守,也不會有這一鬨!罷了,看在她伺候我這些年的份上,賞了她身契,再賞她二十兩銀子,叫她出去罷。”

朱鶴這下子當真慌了:“側妃饒了我姐姐罷,她雖是輕狂,且看在她伺候了側妃這些年也還經心的份上,饒她這一回罷。便是貶了去做二三等的丫鬟,也彆趕出去,全了她的臉麵罷。”

魏側妃冷笑道:“我倒想全她的臉麵,隻是誰來全我的臉麵?”想到昨夜被昀郡王訓斥,不許她再管家理事,今日又被秦王妃叫去立規矩羞辱,隻覺得一口氣直往上躥,壓都壓不下去,“立時叫她出去!你來頂她的差事上來。”冷冷看一眼朱鶴,“若是你也不想留在蘭園,就把你們姐妹一並放出去。若是你做得好,剩下的缺也不用往上提人了,你就拿著雙份月例罷。”

朱鶴不敢再說,磕頭謝了恩,起身去那邊屋裡打發石斛。魏側妃坐著生了半晌的氣,見一個丫鬟捧了茶進來,接來喝了一口,眉頭微皺:“這是什麼茶?怎不拿那凍頂烏龍來?”

那丫鬟低頭道:“這是蓮心茶。奴婢方才聽朱鶴姐姐說要往廚房去給側妃要點心,想著那烏龍此時喝了隻怕傷胃,所以才沏了這蓮心茶來。”

魏側妃上下打量她一眼,見穿戴不過是三等丫鬟,十六七歲的年紀,難得是生得白皙,衣裳也乾淨,頭上烏油油的好頭發挽了個髻,隻戴一朵堆紗桃花,襯著蔥綠色的比甲倒格外顯得鮮豔,不由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做什麼差事的?”

小丫鬟低頭答道:“奴婢名叫小桃,原是在園子裡伺候蘭花的。隻因二少爺成親,上頭的姐姐們都調去了做事,叫奴婢這幾日來外頭屋子裡打掃的。方才看姐姐們都沒在側妃身邊伺候,所以大了膽子進來給側妃送杯茶。”

魏側妃冷眼看了她片刻,輕輕嗤笑了一聲:“也罷,既是個伶俐的,就不必回去伺候花草了,我這屋子裡也常放著幾盆蘭花,你就在屋子裡伺候花兒罷。小桃這名字太俗,從前有個叫蓮瓣的走了,你就頂了她的名兒罷。”

小桃——如今叫蓮瓣了,連忙跪下謝了,殷勤地站在一邊伺候著。片刻後朱鶴回來,眼圈微紅,見了屋裡多了個人,不由得怔了一怔。魏側妃淡淡說了:“不必提她的等,從我的月例裡每月撥兩百錢給她就是。”

蘭園的一等丫鬟月例是五百錢,二等三百錢,三等一百錢,蓮瓣這就與升了二等丫鬟無甚兩樣,何況還叫她在屋裡伺候花草,竟是又能進裡屋來了,便是普通的二等丫鬟,有些不得主子青眼的也未必能行。朱鶴心裡暗暗警惕,臉上隻不露出來,答應著去替蓮瓣張羅了。

魏側妃這裡坐了一會兒,就聽外頭腳步聲響,卻是趙燕和過來了,忙起身道:“怎的這時候進來了?不是跟王爺出去了麼?”

趙燕和道:“張少將軍那裡也曉得我成親,今日可以不必過去。聽說母親早上不曾好生用飯,兒子過來看看。”

魏側妃這才心裡熨貼起來,含笑道:“隻消你有這孝心,便是我不吃飯也沒什麼。倒是二少奶奶剛進門,你有空兒多去陪陪她才好。”

趙燕和也是知道了今日早飯的事才過來的,略一遲疑便道:“秦氏既嫁了過來,便是母親的兒媳,母親也莫要多想才是。”

魏側妃歎道:“我的兒,你隻是沒福氣,投生在我肚子裡。除非將來分了家,我跟著你們出去住,才敢說她是我的兒媳呢。”

趙燕和皺眉道:“母親總是太憂心了。今日父王都說了叫兒子和秦氏給母親磕頭,可見父王也是這個意思。母親且放寬心,將來終究有出去單過的時候,便是不出去,兒子是母親生的,誰還不知道麼?”

魏側妃拉了兒子的手,又是擔憂又是笑:“有我兒這句話,當娘的也放心了。隻是二少奶奶究竟是王妃的侄女兒,卻也要防著她心向著王妃才是。”

趙燕和眉頭皺得更緊,終於還是道:“母親這也過於憂心了,兒子既娶了她,哪裡有再防著的道理呢?母親且看昨日世子妃所作所為,連世子身邊的丫鬟她尚且這樣的護著,秦氏是兒子的妻子,若說防著也就太見外了。”

一提起世子妃,魏側妃不由得氣又上來了:“若不是世子妃連自己院子都理不清,何致出了昨日的事?莫非你剛娶了妻,就把娘扔到腦後了不成?”

趙燕和連忙道:“母親何出此言,兒子怎能將母親放到後頭去,隻是怕母親太過憂心了。橫豎日久見人心,母親且慢慢再看秦氏罷,若此刻就憂心起來,平白的壞了自己身子。”

魏側妃這才平了氣,拉著兒子的手殷殷說了一會兒話,才催著他回武園去見秦采。

趙燕和回到武園,才進了外頭屋子就見銀橋在收拾箱子,見他來了連忙起身笑道:“二少爺回來了?少奶奶正在屋裡呢。”

“少奶奶在做什麼?”趙燕和隨口問著往裡走,銀橋忙上來打起簾子,口中笑道:“正收拾今兒王爺和王妃還有兩位側妃給的禮呢。”

趙燕和一腳跨進門,見秦采換了家常的銀紅色窄裉小襖和月白色裙子,正收拾著桌上一堆禮物,見趙燕和進來便起身笑迎道:“爺回來了?在外頭書房用過飯了不曾?”點手叫銀杏,“沏茶過來。”

趙燕和覺得這屋子裡多了個妻子似乎就多了種說不出的感覺,加以屋裡陳設全部變過,竟有些不知如何落腳,沒話找話道:“父王給了些什麼?”

“一匣子南珠呢。”秦采笑著親手給他端了茶。

趙燕和接了茶,沉吟片刻還是道:“今日早飯——”

秦采低了頭,輕聲道:“妾身知道魏側妃是爺的生母,爺放心就是。”

趙燕和頓時鬆了口氣,拉了妻子的手道:“委屈你了。”

秦采稍稍靠在他身上,柔聲道:“爺既知道了,妾身還有什麼委屈的。”心裡卻暗暗地歎了口氣——一個嫡母,一個生母,且如今眼看著是不對付,日後自己夾在這兩重婆婆裡,還不知要多惹多少閒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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