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此生彼死各有定(2 / 2)

表妹難為 朱砂 10269 字 8個月前

“可不是。”趙燕恒也笑了,將身子一倒,頭又枕到妻子膝上,“從前總覺得這事兒還遠,倒也沒什麼,如今眼看著就要成了,反而患得患失起來。”

綺年替他卸了發冠,用手指輕輕替他在發絲裡按摩著,道:“這也是人之常情。不過,鄭家會罷休麼?”

“自然不會。”趙燕恒舒服地闔了眼睛道,“隻是一時半時他們也不能做什麼。皇上也要慢慢地分薄他們手裡的勢力,不好做得太難看。畢竟也還是想著保全三皇子,否則也不會答應他娶陳家姑娘了。”

綺年輕輕嗯了一聲,默默替他按摩了一會兒,小聲道:“今兒碰見韓家伯母,她問我——問我有動靜了沒有?”

“嗯?”趙燕恒立刻睜開眼睛,“難道你有了?”

“不是——”綺年撅了撅嘴,“我是想,是不是也該——”算算,她馬上就滿十七了,若說這時候生孩子也勉強了。

趙燕恒驚喜道:“你不是說晚些年再要孩子麼?”

綺年紅了臉:“其實我也沒有特意——原也想著順其自然的……”

趙燕恒翻身坐起來把妻子摟在懷裡,笑道:“隻要你願意生,自然就有了。”

綺年聽這話有點兒不對勁,抬頭看著他:“什麼意思?莫非是你——”

趙燕恒反而有幾分不自在了,輕咳一聲:“你說不想生,我也覺得是早些了,一直叫清明算著你的小日子呢……”

綺年瞪大了眼睛:“難怪你——”難怪她比較擔心的那幾天,趙燕恒或者有事晚進來,或者說累了,總不行房。

“你真好——”綺年心裡一陣暖洋洋的,伸開手臂摟住丈夫的腰,臉貼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我都不知道……”怕是再沒哪個男人會這樣體貼了。

趙燕恒摸了摸她的臉:“從你嫁進來就一直委屈著……”尤其是他去渝州那一次。

“不委屈不委屈……”綺年在他懷裡蹭來蹭去。秦王妃刁難算什麼,丫頭們有彆的心思算什麼,院子裡有姨娘通房找麻煩又算什麼,有趙燕恒這樣的體貼,彆的都是浮雲。綺年一時間豪氣頓生,握著拳頭向趙燕恒保證:“我們一定兒女雙全,叫誰在外頭也說不出什麼來!”

趙燕恒笑著抱緊妻子:“那,我們今天晚上就努力?”

綺年臉一紅,才覺得自己剛才的話說得有點太過引人想歪,紅著臉捅了趙燕恒腰間一拳,掙紮著要下地:“王妃不在,我還得去看看廚房呢。彆的不說,一日三餐總不能亂的。”

這一說,又想起好多事來,綺年一件件地算:“我哥哥也快要外放出去了,我想著山高路遠的,送什麼東西路上好用?兩位表哥也要成親了。還有燕好的親事——”

“舅兄那邊,大熱天的趕路,備些成藥是最好的。”趙燕恒跟著下炕來,看著妻子拿梳子抿鬢邊頭發,“這些你吩咐清明去辦就是,她通藥理;另外再送二百兩程儀。兩位表兄那裡,你開了庫房去挑就是。至於燕好,這事急不得——過些日子沒有什麼事,父王自然就消了疑心了。”微微一笑,“彆小看了肖側妃,她是個聰明人。”

綺年白他一眼,站起身來:“照你這麼說,好像這院子裡都是明白人,隻有父王是糊塗人了?”

趙燕恒跟著她往外走,歎道:“這話說起來也不為過。後宅裡是你們女人的地方,這些事兒,我們男人實在是不懂。”

綺年衝他皺皺鼻子:“你們男人啊,就是把人娶進來就往後院裡一丟,管都不管,自然糊塗了。”

趙燕恒緊走一步,攜了妻子的手笑道:“這話實在太冤枉了,一竹竿打翻一船人,我哪有這樣?”

夫妻兩人說著話出了房門,剛走到遊廊上,就聽見下房裡有人在哭。綺年不由得揚了揚眉:“誰在哭?”

如鴛過去看了看,回來小聲道:“是秀書。”

“哦?”綺年笑嘻嘻看了趙燕恒一眼,“世子爺,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秀書姑娘受了什麼委屈呢?”

趙燕恒也笑道:“後宅的事,自然是世子妃做主,本世子聽命行事。”

綺年嗤地一聲笑了出來,拉了他小聲問:“這個秀書到底有什麼本事?不會是訓練過的刺客什麼的吧?”

趙燕恒倒笑了:“若是這樣的,派到我身邊來倒會引人疑惑。秀書這樣的,琴棋書畫皆精,不過看她的手就知道,並不是練過的,否則我也不敢帶著她。”

“那我就放心啦。”綺年笑嘻嘻拉起他的手,“我們去瞧瞧秀書姑娘到底在做什麼。”

林秀書一直跟針線房的丫鬟們住在下房裡,綺年和趙燕恒進去,正見她手裡抱著些東西在低聲哭泣,聽見動靜抬起頭來一看,連忙放下東西起身行禮:“奴婢給世子請安,給世子妃請安。”

“大白天的,哭什麼呢?”綺年也不叫她起來,就拉著趙燕恒的手站在那裡,笑盈盈地問。

林秀書聽了這句話,眼淚唰地一下流得更急:“奴婢,奴婢——”

如鴛不客氣地道:“世子妃問你話就直說,吞吞吐吐做什麼?你有時間在這裡哭,世子和世子妃可沒時間陪著你。”

林秀書吃了如鴛一頓排頭,不敢再裝柔弱,將自己方才抱著的東西拿過來,哭道:“這是奴婢昨日剛剛繡好的帳子,今日在院裡掛了一會兒,就成這樣子了——”

綺年仔細一看,那帳子繡得十分精致,但上頭卻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劃了一道,將繡線都劃斷了好些:“不過是個帳子,就至於哭成這樣兒?”

林秀書抬起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趙燕恒:“這是小雪姐姐吩咐奴婢繡給世子和世子妃的,不過才掛出去半日就被人劃成這樣……奴婢也不知是招了誰的眼——若是跟奴婢過不去,犯不著這樣——誰不知道這是繡給世子和世子妃用的,如今弄壞了,奴婢如何交差……”

綺年聽她這話說得夾七夾八的,不由得笑了笑:“照你的意思,誰劃壞了這個帳子,就是在跟我和世子過不去?”

林秀書忙道:“世子妃看,這上頭繡的是並蒂荷花鴛鴦圖,可這人卻正是劃在鴛鴦上,分明是有意詛咒世子和世子妃。”

綺年越聽越好笑,這挑撥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了:“那你說這是誰在詛咒我和世子呢?”

林秀書覷著綺年的笑容,有些不安起來。她本是永順伯買下的孤女,自小就琴棋書畫地教導起來,原是為了送進京城籠絡人的,卻在渝州派上了用場。初時她還想著替永順伯做事,後來才知道趙燕恒竟是郡王世子,頓時轉了心思——能在郡王府有一席之地,比跟著永順伯又好了。

誰知道來了京城,綺年就把她往針線房一扔,真當成個普通丫鬟來用了。她忍了許久,今日終於逮到一個機會,怎能不趕緊說出來呢?便是不能近身伺候趙燕恒,至少也要讓趙燕恒眼裡看得見她,想得起她才是。

“奴婢看著,今日隻有夏軒的采芝姑娘從這裡經過……”林秀書帶著一絲希望盯著綺年看。聽說這位世子妃是不容人的,夏軒裡本有三個通房,如今隻剩一個了,有這樣的機會,難道她不發落?

綺年嗤了一聲笑了出來:“你親眼看見采芝劃了你的帳子?”

林秀書答不出來了:“今日隻有采芝姑娘從這裡經過——”

“行了!”趙燕恒懶得再看她拙劣的表演。林秀書還是適合演那種書香門第的落難小姐,一旦綺年把她扔到丫鬟們的行列裡,她也就再演不起來了,“帳子壞了就再繡,不然要針線房的人做什麼?”拉起綺年,“走吧,不是還要去廚房麼?”

林秀書呆呆跪在地上,半晌,忽然聽後窗外有人冷笑了一聲。她掙紮著站起來去看,腿卻跪得麻了不聽使喚,等她挪到窗口時,外頭早就沒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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