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真假香薰鬨喜宴(1 / 2)

表妹難為 朱砂 10819 字 8個月前

東陽侯府是秦采的娘家,自然十分熟悉。引路的丫鬟笑道:“姑奶奶原來的院子已是挪出來給彆人了,還是去旁邊齊芳閣更衣可好?那裡離得也近。一會兒等銀杏給您取了衣裳來,奴婢去拿燙傷藥。”

秦采認得這丫鬟是東陽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銀月,便點了點頭:“其實衣裳穿得厚,也並沒燙著哪裡。”

銀月瞥了綺年一眼,笑道:“那茶水是新斟上來的,滾燙滾燙,姑奶奶可彆不當回事兒,還是抹些藥的好。”

綺年知道這話是說給她聽的,不過這會兒她也沒必要計較什麼,點頭向秦采道:“弟妹還是抹點藥吧,就是沒燙傷也舒服一些。怪我當時手不穩,被人一碰就把茶潑了。”

銀月笑了一聲:“世子妃說的是,都怪有人碰了世子妃,幸而沒有燙到世子妃呢。”這話聽起來也沒什麼不對,可是讓這丫頭抑揚頓挫地說出來,好像是說綺年潑茶也不潑到自己身上,故意潑到了秦采身上似的。

“這是萬幸。”秦采聽出來不對勁,沉下了臉,“到底是誰碰了世子妃?幸而是潑到我身上,若潑的是彆家夫人小姐,那丫頭這會兒隻怕已經被拉下去打死了!”

銀月不敢再說話,低頭引著秦采到了齊芳閣,開了一間房門請秦采進去更衣,轉頭笑向綺年道:“姑奶奶更衣搽藥也得有一會子,世子妃去旁邊房裡坐坐可好?”

綺年這一路走過來都是小心翼翼的,怎麼肯離開秦采自己進房裡去,淡淡道:“我就在旁邊廂房裡等著便是。”隻隔一層板壁,但有動靜彼此也聽得見。這種更衣等人的把戲實在太多了,她自己都在裡寫過呢——什麼房裡燒點悶香啦催情香啦,然後引個男人來。就像她這種身份,都用不著真跟人有點什麼,隻要讓人看見她跟個男人獨處就夠麻煩了。

銀月為難道:“齊芳閣這邊不常用,如今隻這一間房裡生了火盆,旁邊廂房裡太冷,世子妃還是去那邊軒裡坐坐罷。”

就是因為沒生火盆她才敢進去坐呢。綺年似笑非笑地看銀月一眼:“那邊軒裡既生了火,為何不讓弟妹到那邊去更衣?這裡倉促生個火盆,凍著了弟妹如何是好?”

銀月不防她有這麼一問,急切間答不出來。綺年冷笑了一聲,淡淡道:“我就在這裡等著。你不是說要去拿藥麼?”

銀月不敢再說,看著銀杏拿了乾淨衣裳來,替秦采掩好了門便匆匆去取藥了。片刻之後卻是帶著個年輕姑娘一起回來的,尚未近前就喊道:“二表姐!”

秦采有些驚喜地開門出來:“表妹,你幾時來的?怎的也不告訴我一聲?方才都沒見著你!”轉向綺年笑道,“大嫂,這是我舅舅家的表妹怡南。”

秦府二老爺宦途尚可,也放過幾任外任,如今的二太太就是在外任上娶的。女家姓謝,家裡祖上做過國子監祭酒的,後來沒落了,但家風尚好,都是讀書的,二太太本人生得美貌又能詩會畫,真不像個普通的鄉紳女兒。二老爺那時候二十出頭了,家裡給定的親事女方病死,他不免被人私下議論幾句克妻,為躲這個風頭去了外頭謀個縣丞的缺,就被謝家老太爺相中了。

自打結了這門親事,東陽侯府也少不了要提攜一下姻親,偏偏謝家還真是來了時運,這一提攜就中了兩個進士,又選了官,雖然不在京城裡,但在外頭也做到四品五品了。謝怡南的父親就是那個四品官,小時候也在東陽侯府住過幾年的,跟秦采秦楓都要好,趙燕妤也說得來。隻是後頭年紀漸長,就被接回去了。

謝怡南瞥了綺年一眼,拉著秦采的手笑道:“我和娘昨日才到京城的,住在客棧裡。知道今日四表哥成親,府裡必定忙得很,所以就不來添亂了。方才過來,先被縣主叫去說話了,本想著一會兒去前頭找二表姐,偏又聽說二表姐被人燙了,就趕著過來了。”

秦采看她不向綺年行禮,就知道趙燕妤必定跟她說了綺年的壞話,生怕謝怡南再有什麼不妥當的舉動惹了綺年,便歉意地向綺年笑道:“大嫂,我和表妹幾年沒見了,一時失態,大嫂彆見怪。”一邊說,一邊暗裡捏著謝怡南的手不讓她說話,“我想在這裡先坐坐,大嫂先回前頭去?”把綺年支開,謝怡南再有什麼得罪人的話也無妨了。

“那我就回去了。”綺年看得出來秦采是什麼意思,點點頭轉向銀月,“煩請姑娘帶路。”總之她是絕對不會就跟如鴛兩個人行動的,必須拉著人一起。

銀月陪著笑道:“奴婢還要在這兒伺候姑奶奶和謝姑娘,世子妃您沿著這條路往前走走就是——”

秦采眉頭一皺:“胡鬨!怎麼能讓世子妃自己回去?這裡有銀杏,你給世子妃帶路就是了。”

謝怡南撇了撇嘴低聲道:“好大架子。就這麼幾步路還不能自己走回去麼?”

綺年沒搭理她。若是平常當然可以,東陽侯府她上次來過,從這裡彆說走回前頭喜宴上,就是從侯府大門走出去都沒問題。但今天不同,她必須拎著銀月跟她一起,看看東陽侯府到底想耍什麼花招。

銀月不敢再說,引著綺年往來路走去。從開宴的正廳到齊芳閣有一片梅林,不大,但有些年頭了,也是當初大長公主修建公主府的時候移來的。銀月領著綺年就往梅林裡走,剛走兩步發現綺年沒有跟上,不由得道:“世子妃?”

“來的時候並沒從梅林裡穿過吧?”綺年似笑非笑。現在,傻子都知道梅林裡肯定有鬼了,這麼拙劣的把戲她們是想做什麼?

“這是近路。”銀月低聲道,目光四處遊移。

“近路?”綺年嘴角往上一彎,眼裡卻全無笑意,“你家二姑奶奶燙著了,急著更衣抹藥的時候,你怎麼不帶她走近路?我不怕遠,就從原路走吧。”

銀月眼珠子轉了轉,忽然一轉身就鑽進了梅林裡。動作之快,如鴛一把都沒逮著,不由得急了:“你站住!”

“不用叫了。”綺年臉色一沉,“我們立刻回去。”這會兒這條路上連個丫鬟都沒有,若是萬一跳出個陌生男人來倒是個麻煩。

不過等綺年順利沿著原路返回,遠遠已經能看見大廳的時候,才知道自己還是估計錯誤。因為正有兩個王府的侍衛將一個男人按在地上:“什麼人擅闖後宅!”

這聲音已經驚動了廳裡的女眷們,雖然沒人走出來,但坐在門窗處的人已經在盯著看了。東陽侯夫人皺著眉過來:“什麼事這樣喧嘩?”

其中一個侍衛抓著地上男子的頭發往上一扯,怔了一怔:“李成?今日不是你輪值,你怎麼在這裡?”

李成年紀二十七八歲,五官倒也端正俊秀,此時天氣寒冷,他額頭上卻是一層薄汗,緊閉著嘴唇不回答,目光卻向綺年飄過來。扯著他頭發的侍衛聽他不答,用力又提了一下:“問你話呢!不在輪值之時私闖後宅,這是大罪!”

還沒等他說完,李成的身體隨著他這一扯晃了一下,袖子裡掉出個東西,像是一隻銀色的杏子,叮地一聲滾落在地上。他急忙掙紮著要去撿,但另一個侍衛已經搶先撿了起來。東陽侯夫人一直皺著眉頭站在那裡,這時才道:“這是何物?”

侍衛將那銀色的球狀物呈上:“夫人,像是個香薰球,隻是——像是女子所用的物件。”

香薰球!綺年微微眯起了眼睛——好啊,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呢!

東陽侯夫人眉頭一皺,沉聲道:“拖下去!彆衝了今天大喜的日子,等過了今天再處置——”她話還沒說完呢,秦王妃帶著魏紫從旁邊的路上出現了,看見眼前的場麵微一揚眉:“這是怎麼了?”

東陽侯夫人皮笑肉不笑:“沒什麼,家宅不嚴,倒讓世子妃看笑話了——”她向秦王妃迎過去,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手裡還拿了個香薰球,被魏紫一眼看見,頓時麵露詫異之色:“這不是——”

演吧,你們就演吧!綺年漠然地看著魏紫欲言又止的模樣,眼睛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直到秦王妃發現了不對勁之處:“你這丫頭乾什麼呢?”

“這個——這個不是世子妃的……”魏紫指了指東陽侯夫人手裡的銀香薰,臉上露出驚駭之色,“當初王妃拿著這個去吳家提親的!”

“什麼好東西呀?”鄭瑾笑盈盈地走出來,“郡王府拿著去吳家提親的,定是稀罕之物吧?”她往東陽侯夫人手裡看了看,故意揚了揚眉,“這東西不過是個銀香薰,有什麼稀罕的?”身邊的丫鬟扯了扯她,低聲道:“少奶奶您忘了,世子妃當初不是救過太子妃,遺下一個銀香薰這才成了佳話的?”

“哦哦哦——”鄭瑾拍拍額頭,“瞧我這記性!哎不對啊,我方才在門口看著呢,這東西是從那人身上掉出來的,怎麼會是世子妃的東西呢?”

秦王妃臉色鐵青,劈手從東陽侯夫人手裡把銀香薰奪過去:“蘇少奶奶請慎言!誰說這是世子妃之物了?”

“郡王妃這是怎麼了?這話不是郡王妃的丫鬟剛剛才說出來的麼?”鄭瑾萬萬料不到今天來赴宴居然能看見這麼一出好戲,不由得興奮起來。

秦王妃冷冷地道:“不過是丫鬟看錯了罷了,一個銀香薰算得了什麼?哪家姑娘還沒有不成?”說罷轉身就要走,“今兒是秦家的喜事,蘇少奶奶還是回席上去罷。”

鄭瑾哪能讓她走,斜斜地往前走了一步半擋住秦王妃,拿帕子掩著嘴笑道:“若是不算什麼,這東西該給東陽侯夫人的,郡王妃為什麼要把它拿走呢?”好容易逮到周綺年也有這樣的肮臟事,她怎麼可能放過!

“是與不是,世子妃不是在那裡嗎?哦對了,方才世子妃是跟秦家二小姐一起出去的,怎麼這會兒倒是一個人回來了呢?”

“蘇少奶奶是眼神不好麼?”綺年冷眼看著秦王妃演戲,淡淡一笑,“我身邊丫鬟這麼大一個人蘇少奶奶都看不見,該去請太醫院來診診脈吃帖子藥才好。”

鄭瑾臉色變了變,但想到那香薰球,就拋開了丫鬟的問題:“世子妃可彆顧左右而言他啊,剛才從這男人身上掉下來的香薰球究竟是不是你的東西,總要說句話才是吧?”

“蘇少奶奶說話還是謹慎些的好!”韓夫人已經有些坐不住了,快步從廳裡出來,“若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胡言亂語,免得影響了恒山伯府的名聲,叫人以為恒山伯府教女無方呢!”本來在廳裡的人並不能聽得很清楚,可鄭瑾這麼扯著嗓門說了這些話,裡頭卻是聽得明明白白的,更有些想著看熱鬨的,都離了席走到門口來了,若讓鄭瑾再這樣說下去,綺年的名聲就難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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