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酒樓極多。
但“醉生夢死樓”卻是盛京最為有名的酒樓。
除卻本身菜肴精美,酒釀純正,便是它時常舉辦一些才子論道會,或是論道,或是點評,或是拍賣一些佳作。
今日,便是一場小型的畫作拍賣會。
魏子行和溫文彥在二樓最好的包廂看台位置,看著底下台上拍賣師套著黑手套在展示一卷山水畫。
畫家是近一段時日來,盛京忽而聲名鵲起的一位江南才子。
魏子行看了一眼,近些時日,眉間沉積下來的陰鬱稍散,揚起微笑。
“溫兄,你看,江南這位才子所作的揚州垂柳圖,頗為栩栩如生,仿佛真的在這八月盛京感受到了三月揚州的春風拂麵之感。”
“我心有些癢之,不知溫兄可喜歡,如若溫兄,我就不與溫兄爭搶了。”
溫文彥視線雖直視前方,但明顯目色有些空。
魏子行說第一遍的時候,溫文彥根本沒搭話。
等到說第二遍的時候,溫文彥眼神才算是慢慢有了聚集。
溫文彥道。
“魏兄,你先前說什麼?”
魏子行隻當溫文彥是看畫入了迷,他們此等愛畫成癡的人,這樣的情況不屬罕見。
魏子行又重複了一遍。
“看來,我似乎有了答案,溫兄該是喜歡這幅畫作的,不然也不會看入了迷,連我的話都沒聽見,那我就不與溫兄爭搶了。”
溫文彥卻是搖頭。
“沒有,你若喜歡這幅畫,拍下就是,我並無興趣。”
魏子行微有訝異,並無興趣,那先前溫文彥走神為何。
且……
魏子行想了想道。
“溫兄莫不是剛從江南回來,見識了大好的江南美景,所以對這畫上風景才無興趣?”
“可不說此人畫作栩栩如生,便是這用筆,這濃墨清淡都頗為講究,功底頗深。”
魏子行見過不少佳作,所以眼光已然極挑,在如此挑剔之下,他還能情不自禁地誇這幅作品,顯然除了喜愛,確實是極其具有真材實料。
可溫文彥的神色還是淡淡,眼神裡甚至帶了些索然無味。
輕聲道。
“還是差了些東西,不是特彆合我的心意。”
“哦?”
魏子行這回是真有些驚訝了。
他同溫文彥亦算是君子之交,雖不能時常相聚,卻感覺頗為投契。
所謂投契,自然喜好,眼光均是差不多的。
便是溫文彥上次離京前,兩人還同為看上一幅畫,各種唇槍舌戰,想要說服對方讓與自己。
怎還這去了一趟江南,回來好似審美就比自己高呢。
魏子行心裡納悶,斟酌了一下,開口道。
“溫兄,難不成你在江南遇到了什麼好畫師?”
“你有沒有藏畫,什麼時候與我分享分享?”
溫文彥微頓,過了會目色顯露些許複雜,搖了搖頭。
“不是你想的那樣。”
溫文彥的微頓卻是被魏子行注意,他以為溫文彥想獨享。
“溫兄,你這可有些不夠意思,好的畫師不應該公之於眾,博其美名,讓更多的世人去看到他的畫作,才是對這位畫師最好的呀。”
“藏私可不是美德。”
隻不過,“激將法”對溫文彥沒什麼用。
他微微斂去眸色中的複雜,淡淡道。
“沒什麼旁的畫師,隻是我對下麵那幅今日確實沒什麼興趣罷了。”
魏子行甩了下衣袖。
“也罷,你不願說,我也不勉強你,不過底下這位江南畫師可是要參加這一回的月遲雅集的,我去拍下來,也正好研究研究我的對手。”
“要知,霧隱居士居然要收徒,大好機會千載難逢,溫兄,便是你參加,我也不讓的。”
聽到魏子行主動提起“月遲雅集”,溫文彥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我的兩個妹妹也要參加月遲雅集?”
魏子行一愣,溫胭脂參加,他不用想也知道。
他驚訝的是溫雪翡也要參加。
想到這個名字,魏子行心緒有些複雜,微微抿唇,剛想回話。
隻是這時,包廂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溫文彥收回視線,撫了撫茶杯,以為是送茶點的小二。
“進。”
包廂門開,打頭的確實是送茶點的小二。
但後麵卻跟著一道身形高大,穿著素雅淡黃錦袍的身影。
他一雙漂亮的狐狸眼微眯,同魏子行和溫文彥見著禮。
“魏兄,溫兄,鄙人乃是醉生夢死樓的東家,姓唐,不知可否同你二位打個商量。”
醉生夢死樓能開成盛京最大最為有名的酒樓,背後定然是有勢力支持的,隻不過到現在也沒人查出來,其幕後勢力究竟是何方勢力。
這位姓唐的公子雖說自己是醉生夢死樓的東家,但也不知道是明麵上的東家,還是暗地裡的牽扯。
不過看其麵容,著實有些眼生,不像是常居盛京之人。
魏子行和溫文彥互看了一眼,眼裡都透著些許的疑惑。
但這種應酬場合,溫文彥是不擅長的,所以魏子行接了過來。
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