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艾涅斯特Ver.)莫名其妙地得到了幾天的假期。
由於他目前的OOC值處在一個很危險的階段,為了安全起見,他隻能儘量避免和奧爾菲接觸,埋頭於工作之中,借此來麻痹自己。
現在驟然間放鬆了下來,竟然想不到該怎麼打發時間。
“去散散心怎麼樣?”
當他在坎特貝爾無意間透露出自己的困惑的時候,澤洛斯如是建議道。
“散心?”
“你最近好像一直待在迪斯卡蘭,沒怎麼離開過吧?要不趁著這個機會,去附近轉轉吧?”
格雷不禁有些愣神。
他當社畜的時間太久了,以至於這個選項被完全排除出了腦海。
但經澤洛斯這麼一提,他又意外的有些心動。反正這幾天裡留在王都也無事可做,出去轉轉,也許還能調整一下這段時間一直緊繃著的狀態。
“對吧對吧?”
澤洛斯不住地點著頭,似乎對自己想到的好主意感到得意。
“那你們要一起去嗎?”
“誒?”
這次吃驚的人換成了澤洛斯。
要說沒怎麼離開過王都的話,澤洛斯和梅特裡希也是一樣。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格雷想讓他們也看看王都之外的風光。
隻是他不確定這兩個孩子是否願意。畢竟“艾涅斯特”的性格和隨和完全扯不上邊,和這樣的人一同去旅行,大部分人都難免會覺得無趣。
但澤洛斯很快就用閃閃發亮的眼睛回答了他。
……
作出決定後,他們很快就出發了。隻是格雷的身邊卻多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同行者——他自己(維因Ver.)。
不知道為什麼,艾涅斯特明明沒有邀請過維因,但所有人都默認他也會去。
這讓格雷百思不得其解。
他與艾涅斯特之間的關係還沒有友好到這中程度吧?
最關鍵的是,他倆本質上是同一個人,艾涅斯特去了,維因再去完全是多此一舉啊!
雖然在他看來完全是沒有意義的事,但是漢斯卻拿出了格雷無法反駁的理由。
維因是兩個孩子的監護者,本身就有看護他們的義務。更何況艾涅斯特還是個病人,光是為了防止旅途中出現意外狀況,他也有必要陪著一起去。
……所以說當初是誰泄露的艾涅斯特患病的消息?
啊,他自己說的啊,那沒事了。
格雷再次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他為什麼總是要乾這中自己坑自己的事呢?
他也問過漢斯,他離開這幾天,坎特貝爾要怎麼辦?
結果漢斯這樣回答他。
“你就放心地去吧。這兩天還有裡夏爾幫忙,而且我開了這麼多年的店,還不至於離開你就運轉不了了。”
都被說到這中程度了,格雷也隻好乖乖地踏上了旅程。
幾天的假期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在這個交通不算發達的世界,能去的地方非常有限。
所以格雷一開始就決定好了目的地——王都迪斯卡蘭的附近,被森林包圍的一處開滿鮮花的山丘。
這是他在玩《格蘭西亞》的時候,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一處美麗的場景。
隻是遊戲歸遊戲,現實歸現實,實景不見得會完全一樣。
如果帶著兩個孩子走了這麼遠的路,看到的卻隻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小山丘的話,那就有點尷尬了。
但這樣的擔憂在穿越了遮天蔽日的森林,陽光重新映入視界後,消散得一乾二淨。
如同畫卷一般在眼前鋪開的,是廣袤到讓人驚異的花的海洋。
“哇……迪斯卡蘭附近居然有這樣的地方嗎?”
“真的……好漂亮……”
澤洛斯和梅特裡希先後發出了感歎的聲音。
在山丘之上,無數嬌小的白色花朵隨風搖擺,既像波濤起伏的大海,又像點綴在夜空上的漫天的繁星。
這裡沒有他們之外的訪客,看到的唯有一望無際的花海,入耳的唯有風的聲音。
當風停下來的時候,這裡甚至寂靜得欠缺一中真實感。身處其中,就像是被拋入了另一個世界一般,讓人有些失神。
即使是已經在遊戲裡見過這一場景的格雷,也是盯著看了好一會後,才眨了下眼睛。
他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梅特裡希和澤洛斯了。他們從最初的震撼中回過神後,動作異常的小心翼翼,仿佛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會破壞眼前的畫麵一樣。
格雷(維因Ver.)放任他們在附近活動,自己則找了一處視野開闊的地方坐了下來。
享受了一會微風的吹拂後,他放鬆了身體,向後倒去。
後背傳來堅硬的土壤和柔軟的草叢的感觸,草木特有的清新的氣息慢慢地湧入了鼻腔。上午的太陽正高高地掛在天空上,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睛。
“這裡開的是什麼花?”
艾涅斯特站在他身邊問道。
“不知道。”
“連你也不知道嗎?”
對於一個花店工作的人來說,這樣的回答無疑顯得不太專業。但這確實符合“維因”的人設。
“我能認出的僅限於店裡賣的花,其他的都不怎麼了解。
其實直到一年前為止,我都不知道花是長什麼樣的。”
不知名的白花隨著風小幅度地擺動著,蹭在他的臉頰上,帶來了微微的癢意。
“從來沒有見過嗎?”
維因點了點頭。反正他已經和艾涅斯特提過自己被囚禁過的事,如今再說一點其他的經曆也無關痛癢。
“嗯,沒有。”
他伸出雙手的食指和拇指,框住了頭頂上那片蔚藍的顏色。
“對曾經的我來說,這麼大的天空就是能接觸到的一切了。”
艾涅斯特沒有再說話,隻是在維因的身邊坐了下來,默默地陪著他欣賞眼前的景色。
這是絕對不會在原作中出現的景象。
不管是維因還是艾涅斯特,原作中都不曾有過這樣的心境,更不會把時間和精力花在看風景上。
像是不願意驚擾到眼前的花海一般,艾涅斯特輕聲地開口道。
“抱歉。”
“你是指什麼?”
“那一天,如果不是有你在,我肯定就會做出無可挽回的事了。然而我卻差一點就殺了你。”
這句話並不是源自一時的心血來潮。他想抓住當前的契機,重新審視“艾涅斯特”這一角色的定位。
“你說那件事嗎?
原來你才意識到啊。那可是相當的痛啊。”
維因放下手,閉上眼睛說道。
雖然是在抱怨,但聲音卻相當的輕柔。
這也是當然的。對他自己有什麼值得憤恨的呢?
“對不起。”
艾涅斯特沉默了一會之後,再次道了歉。
“沒關係,我並沒有特彆在意。”
對維因來說,隻要能阻止英雄的墮落,這一代價就是值得的。
“你當時說過,想讓彆人感受到和自己相同的痛苦。現在過去這麼久了,你的想法產生變化了嗎?”
“不。
“我依然沒有辦法原諒那些背叛我的人。而且肯定以後也永遠不會釋然。”
“艾涅斯特”沒有理由不憎恨這個世界。他從來沒有祈求想要得到什麼,卻一直在不斷地失去什麼。
不僅被剝奪了活下去的權利,就連尊嚴也遭到了無情的踐踏。
“但是……”
“但是?”
維因問道。
“我逐漸意識到一件事。
即使我真的這麼做了,也不見得會得到解脫。”
這是格雷站在艾涅斯特的視角思考後,得出的最終結論。
艾涅斯特對奧爾菲懷有的感情過於複雜,連他自己都無法準確地下定義。
既有曾經的友愛與信任,也有如今的失望與憎恨。
在讀到信的當初,艾涅斯特確實一度崩潰,甚至產生了想要殺死對方,徹底踏上不歸路的想法。
但在恢複了一線理智後,曾經的感情最終還是占據了上風。
他們是亞夏戰爭中並肩作戰的同誌,是可靠的上司和下屬,更是無可替代的摯友。
不管最初是懷著什麼樣的目的,奧爾菲都陪伴他走過了最黑暗的時期,並一直在儘自己的最大努力,關心和維護艾涅斯特的一切。
奧爾菲的真實身份對艾涅斯特造成的傷害確實是存在的。但他依然抑製著心中名為破壞欲的怪物,不願它對好友露出獠牙。
隻是這樣一來,“艾涅斯特”應該恨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