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蠅一般細小的聲音從嗓子縫裡蹦出來:“套、套圈……一塊錢十個圈……”
烈日陽光下,兩個骨肉勻亭身材纖細修長的少女就站在人群中拿著圈子搖晃著,但她們穿著短袖短裙裸露出來的四肢,細細白白,螞蟻腰不盈一握,遠比那些早就玩膩了的套圈更能吸引人。
不多時,還真有些男生過來買圈子了。
隻是遊戲是假,搭訕卻是真的。
阿莫收了錢臉上帶了幾分笑,再加上本身就是個能言善道的,三言兩語應付那些男生並不成問題。
但白尋音這兒就覺得很如坐針氈了。
她討厭應付彆人,甚至於陌生人尤其是男人的接近都讓她有種極端的排斥,就像是灼熱的空氣中帶著黏膩的觸感,煩躁,憋悶。
直到一聲突兀的叫喊打破了她的躁鬱——
“白尋音!?”
是男生又驚又喜的聲音,白尋音一愣,有些詫異的轉頭,就看到陸野那張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的臉。
還有……他身後的幾個男男女女,白尋音一眼就注意到了裡麵的喻落吟。
真巧,也真倒黴。
喻落吟穿著休閒的亞麻色T恤和米色長褲,簡單又大方,往那兒一站好像周身空氣都涼爽了不少一樣。
隻是讓白尋音有些尷尬。
她並不想自己在這無所適從的擺地攤時候,遇到認識的人。
雖然和這些人都算不上熟,唯一能說得上話的,還真就隻有眼前的陸野。
白尋音深吸一口氣,故作平靜的對著陸野微笑了下,權當打招呼了。
阿莫這個時候也擺脫兩個男人的糾纏,連忙跑過來白尋音的身邊,警惕的上下打量著陸野:“音音,你認識他麼?”
白尋音點了點頭,頰邊碎發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白淨的模樣乖巧極了。
喻落吟離老遠看著,倏而就有種‘心猿意馬’的感覺。
“白尋音,你們這是在……”陸野看了圈周圍,遲疑的問:“擺地攤?”
“是啊,怎麼了?”阿莫有些不滿於陸野的神色,一挑眉代替白尋音回答:“擺攤怎麼了?我們自力更生賺錢不行啊?”
……
這姑娘怎麼這麼凶?陸野看著眼前眉目英氣又清麗的阿莫,有些無話可說。
“陸野。”喻落吟從人群中走出來站到陸野旁邊,也就是白尋音的對麵,他目光微垂,眼神盯著女孩,戲謔的話卻是對著旁邊的陸野說的:“遇到同學做生意,不給捧捧場是不是不好?”
白尋音對彆人的視線很敏感,自然是注意到了喻落吟再看自己。
但她有點不敢同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對視,便鴕鳥一樣的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仿佛他們說什麼,自己都不在乎。
隻是喻落吟這麼一說,旁邊的陸野就心領神會了。
他看了一眼白尋音明白了喻落吟要乾什麼,微笑了笑,對著旁邊的阿莫說:“美女,我們買一百個圈。”
支持同學嘛,必須的。
“一百個?”阿莫眼前一亮,數也沒數的就拿了一大把圈子遞給陸野:“十塊!”
陸野買了圈子之後遞給喻落吟,後者在白尋音微愣的眼神中笑笑,接了過來。
然後不緊不慢的走到了攤位跟前。
“不是吧?喻哥要套圈?”黎淵看了,就忍不住噗嗤笑了,有些同情的望了一眼白尋音:“他乾什麼要欺負人家小啞巴啊?”
喻落吟準確度高的去槍擊社玩都彈無虛發,居然……來套圈?
這不是大材小用是什麼?
是欺負人吧?是吧是吧?
“黎淵。”旁邊有跟著一起來玩的女生看到白尋音和阿莫兩個人,好奇的問:“那兩個女生是誰啊?喻哥怎麼去跟她們說話?”
“嘖。”黎淵瞄了她一眼,有些不悅:“你們管呢?”
女生被懟的吃了個癟,隻好心不甘情不願的閉了嘴。
隻是眼神不住的向那邊飄。
地攤邊上,身材修長的少年手指骨骼也長,指尖攜著套圈,看上去隨隨便便的一扔,就精準的套在了方框內的物事上。
旁邊穿著白色短袖短裙,皮膚也同樣象牙白的姑娘眼見著喻落吟一臉套中了三個,澄澈的雙眼有些微微瞪大。
遠遠的看過去,兩個人從身高身材到氣質外貌,竟然都驚人的相配。
就像……一對璧人。
不到十分鐘,一百個圈都沒用完,地攤上的東西就都被喻落吟套光了。
不光是白尋音和阿莫,圍觀的人都驚呆了,也隻有跟著喻落吟來的那幾個朋友不覺得意外。
這也實在是太狠了點,花了不到十塊錢,就把人家‘做生意’的本錢全都弄沒了。
“你!”阿莫快要氣瘋了,剛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就被白尋音拉住了手臂——後者緊緊的拉住她,輕輕搖了搖頭。
人家在規則內用圈子套光了東西,她們也不能氣急敗壞啊。
就是……一分錢沒掙,還賠了二百多塊錢不說,還得幫著把這些東西送到喻落吟那邊。
白尋音拉著不情不願的阿莫,一趟趟在地攤內跑進跑出,最後把五十來個物事都搬到喻落吟朋友那邊讓他們拿著走了。
阿莫買的都是一些女孩子氣的娃娃,梳子,發卡,一些亂七八糟的小東西,一群大男人拿著頗為滑稽。
喻落吟全程隻是在旁邊看著,唇角噙著一絲微笑,並沒有要上去幫忙的意思。
而稍微知道點‘內情’的黎淵等人都無語了,他和陸野一人抱著一堆娃娃,咬牙切齒的問:“喻哥,有你這麼追人的麼?”
這麼欺負小姑娘,這特麼是注孤生一樣的追人方式吧?
喻落吟瞄了一眼白尋音小步兵一樣的搬運身影,眸中笑意更深。
黎淵他們根本就不懂什麼叫做‘先抑後揚’。
就像上次在雨中搬桌椅一樣,如果白尋音不先吃點虧,怎麼能記住他的好呢?
這女孩看著柔順,實際上可是個頂冷漠的人呢。
喻落吟既然打算接近她,那就一定要白尋音‘徹徹底底’的記住自己,刻在骨子裡都忘不掉的那種。
後來的後來,的確如他所願了。
白尋音再也忘不掉‘喻落吟’這三個字,深入骨髓,想起來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