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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導的事情塵埃落定,接下來就沒什麼好操心的了,隻等著四月份的審核考試過後,她去瀾大繼續讀書就行。
神經緊繃了六年,白尋音難得感覺到了什麼叫做‘放鬆’——就好像一下子無所適從,不知道該乾什麼了一樣。
想了想,她給今天正好休假的阿莫撥去了電話。
後者秒接:“怎麼了?”
“沒怎麼,出來逛街。”
“臥槽,你是白尋音麼?”阿莫在電話對麵大驚:“你居然會做逛街這麼女性化的活動?!”
……
白尋音不怎麼想和她對話。
“快點快點。”阿莫卻已經在催了:“把你定位發我。”
半小時後,兩個人在林瀾CBD黃金商圈喝上了下午茶。
“怎麼突然想起來逛街了?”阿莫熱愛一切甜點,仗著不胖體質,坐下來就瘋狂消滅桌上的巧克力蛋糕,還試圖喂白尋音:“嘗嘗。”
“太膩了。”白尋音不愛吃甜的,皺眉表示嫌棄,端起眼前的美式喝了一口,回答阿莫上一個問題:“有一個認識的學妹最近要過生日,給她挑一件禮物。”
之前喻時恬聽說她要回林瀾,就興奮的表示自己的生日正好在三月下旬,等她回來就能趕上。並且‘勒令’她要來參加她的生日宴會,不來不是好姐妹。
白尋音沒辦法,想想去也沒什麼,就是得挑上一件像樣的禮物,總不好空著手。
“誰啊?是你之前說在北方認識的那個小姑娘?”
“嗯。”白尋音攏了下耳邊的碎發,回憶起喻時恬之前在電話裡跟她說的:“她也是林瀾的,好像是家裡有錢的嬌嬌女。”
“有錢啊……那還真不能送的太寒酸。”
阿莫摸著下巴思索了下,便拉著白尋音在一樓奢侈品店開始逛,又帶她去試香水。
“送香水最好了,女孩必備物又不嫌多。”阿莫用試用裝噴在了手腕上一點,湊過去給白尋音聞:“這個呢?好清香。”
“是的呀,這是我們這季新品。”一旁的導購小姐適時的插話,言笑晏晏道:“這款香水名叫‘青春’,最適合年輕小姑娘塗了。”
於是白尋音稀裡糊塗的就把這瓶香水買下來當做給喻時恬的禮物了,其實打心眼裡,她依舊覺得上千塊買一瓶香水的行為堪稱‘傻子’。
因為她本人偏偏不屬於那種需要這樣‘必備物’的女孩。
“行了,這樣肯定有麵子了。”阿莫看著包裝豪華的香水盒笑了笑,隨口問:“你那個朋友生日會地點在哪兒?”
白尋音想了想:“好像叫什麼‘平溪會所’。”
“臥槽?”阿莫嚇了一跳,回頭呆呆的看著白尋音:“那你這朋友是真有錢啊,富二代吧?據說平溪不是達官顯貴都進不去,更彆說擺生日宴了。”
白尋音也沒想到喻時恬來頭會這麼大,可依舊無所謂的笑了笑:“沒關係,反正我就去送一個禮物。”
“這怎麼可能沒關係!”阿莫叫,又上下掃了一眼她身上的白襯衫和牛仔褲:“你打算穿這身去?”
白尋音:“不行麼?”
阿莫一本正經:“那你連平溪的門都進不去。”
……
白尋音無語至極的,不情不願的被阿莫拉著過來挑衣服。
“你那些衣服真的,不是我說,太素了,你還以為自己是高中生啊?”阿莫邊幫她選衣服,邊絮絮叨叨的教育她:“現在高中生都沒你穿的樸素了,不是我記得你跟我說你做項目工資挺高的啊,你又沒什麼花錢地方,怎麼不買幾身衣服?這都起球了!”
白尋音默默的扯回自己的外套一角,嘴硬的說:“反正能穿。”
阿莫翻了個白眼,忍無可忍的朝著白尋音懷裡塞了兩條裙子:“去試。”
白尋音被強迫著推到試衣間裡,看著手裡的兩條裙子,神色微微有些恍惚。
其實她以前也不是這麼‘不解風情’,還是愛穿裙子的,隻是在北方天氣寒冷,一年沒幾個月能穿裙子的晴天,加上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又三百天都要呆在實驗室,穿著裙子不方便,久而久之衣櫃裡就一件都沒有了。
難得閒兩個月,似乎又可以穿了呢。
白尋音笑笑,脫下衣服換上這條墨綠色的吊帶裙。
裙子剪裁高級,是高腰複古的款式,顏色也是那種比較複古的綠色,像是九十年代英國名媛穿的那種裹身裙,經曆了設計師現代風的改編和點綴,穿上之後襯的白尋音本來就白的皮膚更是像瓷器一樣細膩。
細細的肩帶點著單薄纖瘦的肩,胸前弧度和纖細的腰形成S型曲線,緞麵的裹身裙讓潔白的背,傲人的腰臀比都一覽無遺。
這樣的吊帶裙,隨便搭一個外襯,在林瀾三月份的天裡穿著正好。
白尋音有些不適應的走出試衣間時,敏銳的感覺阿莫和兩個售貨員的眼睛齊刷刷的直了。
“小、小姐。”售貨員抹了一把差點流出來的口水,結結巴巴的說:“我能給您拍張照麼?”
白尋音:“?”
售貨員握拳:“我覺得你比我們海報上的模特穿著好看!”
……
最終白尋音也不想再試了,直接刷卡買下身上這件。
直到和興高采烈的阿莫離開,白尋音也沒想明白喻時恬過生日她為什麼要買衣服。
按理來說她雖然最近幾年沒回林瀾,可也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可這個平溪會所還真沒怎麼聽說過,有阿莫說的那麼誇張麼?
可直到喻時恬生日那天,按照約定好的時間白尋音要趕過去,發現地點是在寸土寸金的‘蒲觀’那邊才有點驚訝。
她以前從白鴻盛的嘴裡聽到過蒲觀,是林瀾最繁華的商圈,都是做生意的人。
但據說隻有流動資產過五千萬,身家過億的人才能有入駐蒲觀的‘資格’而已,薛定諤的資格。
出租車都沒辦法進入蒲觀內區,隻能堪堪停在路沿邊上。
白尋音走了一段才看到平溪會所,通體漆黑色的七層獨棟樓,都是大理石玻璃麵搭的,即便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但一眼望過去依然有種‘發光’的感覺。
……怪不得阿莫說她穿著襯衫牛仔褲過來會被攆走,現如今看到平溪會所是這麼一個地方,白尋音都不想進去了。
她站在門口猶豫了片刻,拿出手機給喻時恬打了個電話。
五分鐘後,穿著一身亮閃閃的粉色魚尾裙的喻時恬跑了出來,她頭上還帶著一個亮閃閃的細鑽皇冠,活生生的cos了一個小公主。
“姐姐,你怎麼才來呀,想死你了。”喻時恬穿著包裹魚尾裙照樣健步如飛,三兩步衝過來挽住白尋音的手臂,笑的嬌憨可人:“快進來快進來!我第一次見到姐姐你穿裙子耶,也太好看了吧!”
“等等…恬恬,生日快樂。”白尋音把手裡的盒子遞給她,才微笑的客氣道:“我覺得我可能不太適應這個環境,這兒都是你們年輕人……”
“切,就比我大一歲還裝什麼老成啊?”喻時恬撇了撇嘴,好大不樂意的說:“我們都這麼久沒見了,你就一個禮物就想把我打發了?不行不行,你必須進去陪我切蛋糕!我一會兒還有事兒跟你說呢。”
……
沒得辦法,白尋音隻好被她拉扯著進去了。
在喻時恬過生日的時候她隻想讓她開心,並不想起爭執。
不過還好,進了這個每塊磚似乎都刻著‘錢’的幽靜會所包廂內,白尋音才發現裡麵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嘈雜。
大家都是觥籌交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話,見到壽星回來才起了兩句哄。
自然也有不少人見到白尋音眼前一亮,忙不迭的讓喻時恬介紹介紹什麼的。
“都滾一邊去啊。”喻時恬自然是知道白尋音不喜歡這些亂糟糟的鬨嚷起哄的,不客氣的哼了一聲:“這可是我姐姐,趕緊去喝你們的酒,彆瞎琢磨。”
眾人撇了撇嘴,看著喻時恬極其‘護犢子’,隻好悻悻的散了。
但在其他地方還是要‘宰她’一把的,一個穿著機車裝,左邊耳朵帶了五六顆耳鑽的男人拿了一瓶拉菲,對著喻時恬一挑眉:“開了?”
“開唄?”喻時恬一挑眉:“反正一會兒我哥過來幫我結賬,你們隨便喝。”
看來有人撐腰,便有恃無恐的大方了。
白尋音抿唇笑了笑,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句:“恬恬,我去那邊坐坐,不用管我。”
她知道自己和這個氛圍有些不入,但也不想喻時恬太照顧她反而掃了自己的興。
“嗯嗯嗯。”喻時恬忙著應付周圍來來往往的人,鼴鼠似的點了點頭:“姐姐你去坐著,我一會兒找你玩。”
白尋音點頭,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她還是不適應人又多又嘈雜的地方,不適應彆人明裡暗裡的搭訕談話,隻好端著一杯麵前的酒時不時的抿一口,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幸好喻時恬訂的包廂很大,觥籌交錯間不會有那麼多人注意到她。
白尋音低頭間發現自己鞋子的綁帶開了,秀眉輕蹙的彎身去係——她之前就說過自己不適應穿這樣的微跟綁帶鞋,可阿莫偏偏要她穿。
她坐的位置離門很近,低頭的時候就感覺耳邊掠過一陣風,似乎是有人推門進來,然後喻時恬的聲音在遠處驚喜的響起:“哥!這兒呢!”
看來是等到付賬的了,小姑娘心情大好。
白尋音心下戲謔的琢磨著,抬起頭來想看看喻時恬時不時就掛在嘴邊吐槽,實際上心裡卻很依賴的哥哥究竟是什麼‘廬山真麵目’,結果一抬眸的瞬間,她茶色的瞳孔僵在了眼眶裡。
白尋音是想過回到林瀾過後可能會遇到喻落吟,但城市這麼大,每條街每條巷轉瞬就錯過,也有可能永遠遇不到。
可她絕對沒有想過會在這個時間地點遇到喻落吟。
更沒有想過原來他就是喻時恬掛在嘴邊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