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蘇一燦幾乎脫口而出。
岑蒔直視著遠方,語氣很平靜地說:“他的百米爆發力能在12秒以內,我需要這樣的隊員。”
“是,你需要這樣的隊員,誰都想要這樣的隊員,他是江崇的得意門生,小學初中都是搞田徑的,先不說田徑隊那邊會不會放人,就說他自己願意離開嗎?”
岑蒔嘴角揚起篤定而從容的弧度:“如果我有辦法讓他自願放棄田徑項目加入我們,那蘇老師能不能在江老師麵前做做工作?”
秋老虎來襲,正午的陽光有些辣,蘇一燦額前的碎發卻被絲絲涼風吹拂著,岑蒔一直沒停下手上的扇風動作,恰好給蘇一燦送去了些涼快感。
她斜著視線打量著岑蒔,從他回國到現在,所有場景在蘇一燦腦中快速飛掠,她曾經好奇這個年輕男人來中國,不出去旅遊,不走訪親戚,似乎每天就窩在她身邊,漫無目的。
可直到這一刻蘇一燦才意識到,他並不是漫無目的,相反,他一直帶著無比明確的目的性。
從一開始就潛伏在她身邊觀察籃球隊的情況,然後通過一場集訓篩掉了絕大多數隊員,又僅僅用了兩周時間在全校幾百人裡挑選出他要的人,蘇一燦甚至都不知道岑蒔什麼時候關注田徑隊的,居然連隊員的訓練情況都了如指掌,似乎篤定他能馴服殷佐那頭野馬,所以很早就跟她下了賭注,如此想來,當初和她打賭時,岑蒔已經看中了萬向陽,因為他清楚蘇一燦和江崇多年的關係,才會和她打這個賭,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果不知道他的經曆,實在很難想象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小夥子為了重整籃球隊,每走一步都計算得分毫不差。
正午的太陽升至當空,像細碎的鎏金灑在他的輪廓上,岑蒔舔了下唇,蘇一燦的目光也不自覺落在他的唇上,便是那麼一瞬間,她忽然想起了昨晚在浴室發生的一幕,他的唇很柔軟,有淡淡的薄荷味,溫柔卻也霸道,可是為什麼她腦中會突然冒出這個畫麵?
反觀岑蒔神情自若的模樣,仿佛昨晚兩人之間的尷尬絲毫不存在般。
岑蒔見她半晌沒有說話,終於收回視線側了下頭,目光裡噙著幽淡的光,聲音飄渺地落下:“蘇老師在想什麼?”
蘇一燦立馬撇過頭去回了句:“沒什麼。”
岑蒔的身子卻朝她微傾,蘇一燦感覺左邊的陰影籠罩在她腳邊,岑蒔用隻有他們之間才能聽見的氣音問她:“不會還在想昨晚的事吧?既然你都說了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那又何必這麼介意?不過我還是第一次和人接吻呢。”
蘇一燦猛地回頭去看他,岑蒔的唇線清晰好看,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將手中的本子還給蘇一燦,雙臂舉過頭頂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丟下句:“可惜有人不打算對我負責,果真姐姐不壞弟弟不愛。”
那個“愛”字他說得很輕很蘇,讓蘇一燦的心頭有種癢癢的感覺。
說完他雙手抄在運動褲口袋裡就那麼若無其事地走了,留下蘇一燦一個人站在沙地裡被太陽烤得渾身發燙,這就直接導致中午飯她都沒大能吃得下去,一想到昨晚是岑蒔的初吻,就感覺自己好似做了什麼殘害祖國花花草草的事情,但分明被吻的那個人是自己啊!
經過一中午的自我安慰,蘇一燦告訴自己,還不知道他原來在美利堅的時候生活多麼豐富多彩呢,哪個年輕美眉能抗拒籃球打得好的帥氣少年?所以臭弟弟的話不能信。
不過負責是不可能負責的,但是賭約的事情蘇一燦並不打算抵賴,她還是在午休的時候把江崇喊了出去,和他說了這件事,江崇似乎並不意外,抽著煙蹲在一邊睨著蘇一燦,一聲不吭。
蘇一燦無奈地說:“我也知道這件事讓你有些為難,籃球隊想要好的陣容,你這邊也需要出成績,不過萬向陽要是真的打算放棄田徑,怎麼辦?”
沒想到江崇隻是把煙滅了,抬頭看著她笑了下:“他是你什麼人?”
一句話把蘇一燦問愣了,她有些語無倫次地撇開頭:“什麼什麼人?”
“岑教練啊,我就好奇他有多大的本事能讓你出麵為他說話?”
蘇一燦低頭踢著腳下的石子:“就…同事啊,能什麼人?”
“我不是你同事?我還是你同窗呢,共事這麼多年你可從來不會為了這種事出頭,不像你的作風啊。”
江崇太了解蘇一燦了,看見她渾身都不自在的模樣,他眼裡含著意味不明的笑意,蘇一燦雙手一舉乾脆向他攤牌了:“好吧,他是我爸媽朋友的小孩,說實話開學之前我就認識他了,人情債,懂吧?”
江崇眉梢微挑,站起身點點頭:“懂了。”
說完就往學校走去,蘇一燦在他身後問道:“你懂什麼了?”
“認識這麼多年你也沒托過我什麼事,我能拒絕得了嗎?不過前提是小萬自己的態度。”
蘇一燦彎起眉眼跟了上去,和江崇有說有笑地進了學校,走進學校大門後總感覺有道視線落在她身上,她回過頭朝體育館看去,發現二樓窗邊立著個人,土黃色的T恤手上拿著瓶礦泉水,在蘇一燦看過去的時候,岑蒔舉起手中的礦泉水瓶對她揚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