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燦是不管不顧地睡了,苦了岑蒔不認路,回去十多分鐘的路程,他也不知道騎到哪去了,圍著石舀湖瞎轉悠,硬是騎了將近四十分鐘。
蘇一燦倒是沒再醒過,岑蒔怕她坐不穩摔下去,一路騎得很慢,湖邊的夏風悠悠地吹,吹散了夏日的煩悶,樹頭的知了齊聲叫,趕走了雜亂的思緒,岑蒔大腦放空,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後背上,蘇一燦頭發紮到了岑蒔的T恤裡,那癢癢的感覺從他的皮膚傳到他的心口,讓他越來越心不在焉,他甚至能感覺到蘇一燦細微的呼吸落在他背上,不自覺也跟著她的呼吸踩著腳踏。
最後誤打誤撞給他找到了蘇一燦的家,為什麼可以確定,是因為門口停了一輛黑色轎車,一個男人靠在車門上,似乎已經等了很久,看見昏黃的路燈下由遠及近的自行車,扔掉了手中的煙在皮鞋下碾滅,而後直起身子。
岑蒔也看到了杜敬霆,離他幾米的距離停了下來,拍了拍身後的人,蘇一燦困苦地揮了下手:“彆吵我。”
岑蒔隻有回過頭對她說:“你的青春來找你了。”
蘇一燦頭腦發懵地睜開眼,盯著幾步之外的杜敬霆看了半晌,好在人雖然喝大了,意識沒有完全喪失,從自行車後座走下來問了句:“找我乾嘛?”
杜敬霆瞥了眼雙手搭在把手上的年輕男人,眉峰輕擰,撫了撫挺括的襯衫上第一顆扣子,漫不經心地鬆開,岑蒔倒是沒給他什麼眼神,問蘇一燦要了家門鑰匙將自行車騎進院子停好。
杜敬霆這才對蘇一燦說:“我明天要去趟海南出差,可能得十天半個月的,走之前來看看你,想要什麼禮物?”
蘇一燦沒什麼情緒地盯著他,後一秒突然就笑了,唇右下方的酒窩顯得格外諷刺,出聲道:“我覺得這個問題你可能問錯人了,去問問上次那朵小百合比較合適呢。”
杜敬霆的語氣依然溫和如善:“你真介意嗎?”
蘇一燦反問道:“你覺得我不應該介意嗎?”
杜敬霆側過臉,望著幽暗的巷子儘頭無聲地笑了,半晌,才回道:“你要介意,我身邊就不會有其他女人了。”
蘇一燦有些站不住了,淡淡地說了句:“我累了。”
恰好這時,岑蒔車子停好了,走了出來,麵無表情地對著杜敬霆說:“蘇姐今晚喝了不少酒,人不太舒服,有什麼事改天再說吧。”
除了在派出所那次,這是杜敬霆第二次正兒八經打量這個小夥子,話雖然是用平常的語氣說的,但孑然一身的姿態卻散發出一種不太易見的侵略性。
杜敬霆略微一笑,轉而對蘇一燦體貼地說道:“那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我從海南回來,我會找你好好聊聊,畢竟我們之間不是一句分手就可以斷的,你說是吧?”
太多年的羈絆,即使感情可以說斷就斷,但他們之間那麼多動產、不動產都需要協商處理,理智上來說,是需要好好聊聊。
蘇一燦點了點頭:“行吧。”
杜敬霆溫文爾雅地對她說:“晚安。”
剛想上前摸摸她的腦袋,忽然一道金屬光劃破夜空朝蘇一燦飛去,阻擋在她和杜敬霆之間,是剛才岑蒔從她那接過的鑰匙串,蘇一燦抬手接鑰匙的時候,杜敬霆僵在半空的手默不作聲地收了回去。
蘇一燦打了個哈欠往家裡走,岑蒔待她進去後,也轉身走進院門,而後回過身準備將院門重新鎖上。
就在快拉上院門的刹那,他抬眸朝院外看去,杜敬霆依然立在院門口望著他,沒有離開。
岑蒔迎上他的目光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卻看見杜敬霆突然拍了拍心臟的位置,漆黑的眼神裡沉著一抹幽暗的光,緩聲說道:“她這裡是不會動的。”
岑蒔斜了斜唇角:“心臟不會動的是死人。”
杜敬霆眼裡漾開一抹涼涼的笑意:“也許吧。”
說完他便收回目光大步走回車前,黑色高檔轎車揚長而去消失在巷口。
杜敬霆走後,岑蒔卻在半殘的月光下陷入了短暫的思索,不會動是什麼意思?是說蘇一燦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