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自從拉托提普先生到來後,史密斯教授安靜了許多,像是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有多麼的擾民。

當然,也可能是看“新鄰居”魁梧得過分,再半夜嚎叫下去大約會挨打。

但總之,他閉上了嘴巴,整日待在房間裡潛行研究那本從密斯塔托尼克大學偷出來的古籍。

不過,在拉托提普先生去修一二樓之間的樓梯時,他曾經來找過瑞雅一次。

神情緊張,鬼鬼祟祟,一件史前遺物般的舊外套死死圍住懷裡的東西,仿佛那玩意一見到光就會化為灰燼。

“小姐……”史密斯的精神看上去比之前更壞了,血絲爬滿了眼白,虹膜中央的瞳孔墨水似的向四周暈染開,形狀令她感到不安。

因此,儘管對方沒說為什麼來找她,但瑞雅還是趕緊打開了門,邀請他進來坐下。

老教授沒有動,雙腳像是已經失去了控製,變為了擺設。

複雜的思想鬥爭讓他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扯動著,露出一個個詭異可怖的表情——尤其是他的眼睛始終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灰蒙蒙的藍色像起霧的海麵,下麵藏著巨獸的黑影。

“我想……請你幫我看看這個。”就在瑞雅思考著要不要喊拉托提普先生過來,史密斯僵硬地伸出了手,沾滿灰塵的外套掉在了地上,“死靈之書”幾個單詞躍然眼前,和顏色令人感到不適的封頁一起。

這個名字,聽著很像中世紀的魔法典籍,會被教會銷毀的那一張。瑞雅看著它想道,見對方的手抖得像食堂打飯的師傅,便打算先把書接過來,誰知還沒碰到就重重挨了一下,老教授暴怒得像獅子,長時間沒修剪的指甲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了幾個長長的紅印,火辣辣地疼。

瑞雅有點生氣了,踮腳想喊拉托提普,對方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撞進來後反手把她壓在門上。

“噓,它隻能被我們倆知曉。”他說,神秘兮兮地指了指手上的《死靈之書》。

“……”算了,不和一個可憐的老人計較。瑞雅摸了摸被門撞得有點發懵的腦袋,問:“您究竟想要我做什麼。”

“請你幫我看看這個。”史密斯重複著之前的話,賊眉鼠臉地背過她去,嘩嘩地翻了幾秒鐘的書,然後將其中的一頁送到她的眼前:“祂說……你可以解答我的疑惑。”

瑞雅不認為自己這個最高學曆大學的人能幫上一位大學教授的忙,但出於好心,她還是定睛看了過去。

下一秒,她覺得自己以後可以不必如此善良。

因為那兩頁紙“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乾淨得像她的餘額。

伯恩·史密斯的精神的確糟糕到了崩潰的邊緣,竟然天天躲在房中研究一本“無字天書”。

深吸了口氣,瑞雅朝對方露出禮貌卻想打人的微笑:“抱歉,我沒法幫到您。”說著就擰著把手,想送對方出去。

“不——”教授的體格看著並不算特彆壯實,又一大把年紀了,氣弱體虛,走兩步似乎都會被風吹走,此時卻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

他堵住了門,無論如何都不肯離開。

沒辦法,瑞雅隻好換了種說辭:“我需要時間來研究它們,除非您肯暫時將書放在我這裡,否則……”

她知道這本書於對方而言有多麼寶貴,料定對方不會接受。

果然,史密斯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了下來,目光也開始遊離,麵露掙紮:“一定要這樣嗎?”

見她點了點頭,他臉上的掙紮變成了被人奪走心愛之物的絕望。

“等著!”教授惡狠狠地丟下這樣一句話,抱著書飛快離開了。

一等,就到了現在。

他攥著一把大約也是從密斯塔托尼克大學順出來的手術刀,一步一步,重重地走向她。

瑞雅評估了一下敵我雙方的實力差距,手上的鐵鍬雖然不比對方的鋒利,但好在攻擊距離長,真要打起來未必沒有勝算。

就是不知道,外麵那個就“教授的同夥”會不會橫插一腳,進來幫忙。

“你。”史密斯教授的聲音嚇了她一跳,那嗓音簡直已經不能算在人類的範疇,像砂紙擦上黑板的尖叫。

瑞雅的每一根頭發絲都感到了不適,握了握唯一的武器,她硬著頭皮嘗試和對方交流:“您還好嗎?”

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竟然瘋狂地殺掉了這麼多人。

史密斯不回話,幽靈似的站在原地看著她,空氣安靜了下來,四周隻剩下那台老式座鐘的滴答。

良久,他終於邁開一步,帶著那把滴血的手術刀緩緩走下樓梯,唇角的笑容仿佛惡魔的獰笑:“我來赴約。”因為僵硬的舌頭無法再隨意彎曲,他隻能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麵蹦:“但我沒有找到你。”

小心翼翼地朝客餐廳的長桌挪了一小步,瑞雅為自己尋找著掩體:“我有事出去了。”

太詭異了,鮮血淋漓的世界裡,他們竟然還能像往日那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對方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那可是殺人,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應該送上審判席的故意殺人罪。

史密斯來到了她的麵前,兩人隔桌相對,彼此的目光都不是那麼友善。

又過了會兒,對方掀開了被血浸透的衣服,從下麵那團蠕動的馬賽克裡拿出了《死靈之書》。

“所有想爭奪它的人,我都解決了。”他保持著那個血腥的笑容,看著她道:“現在,我有充足的時間等你研究它。”

淦!瑞雅想罵人,一堆白紙能研究出個什麼東西,這不是純純為難她嗎?

話雖如此,但她還在坐到了滿是馬賽克的長椅上,不遠處就躺著一具屍體,扭曲的形狀訴說著他或她死狀的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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