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一怔,她連忙去尋找奈亞和拉維妮婭的身影,可那兩股交纏著的狂風似乎帶走了世間的所有,除了遠方依稀傳來的一兩聲叫喊,天地就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扒住地板邊緣往下看了看,她記得自己應該是在農場的二樓,但這下麵漆黑得像個無底的深淵,瑞雅不太有勇氣跳下去,係統也建議她不要這樣做。
“唉,”在狂風中搖搖晃晃地坐下來,女孩用雙手抱住了膝蓋,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遭受這些:“最初聽到你說任務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穿到了一個和諧友愛的世界呢。”畢竟對於這個世界的情況來說,求生類和逃殺類的任務才比較匹配。
“不管怎樣的世界,都是可以談戀愛的。”係統說完,斟酌了一下,又道:“你現在還是不喜歡……打了馬賽克的‘人’嗎?”
“我為什麼要喜歡馬賽克?”瑞雅感到了不解,拜托,就算不以貌取人,
“沒什麼。”係統支支吾吾地說,“就是希望你能擴展一下自己喜歡的類型。”
那也沒必要擴展到非人的觸手怪上去吧?瑞雅嘟囔著,忽然想到既然身為拉托提普親戚的索托斯先生不是人,那麼拉托提普本人也可能——算了,他都已經不在了,就不要再去想這個問題。
沉默地坐在地板邊緣,她為這個滿是奇怪生物的世界感到絕望。
這不科學,“它們”究竟是怎麼出現的。
生化危機帶來的物種變異,外星人的實驗產物,還是全球氣候變化造成的生物大進化?
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她重新振作了起來,打算想辦法自救。
索托斯贏了還好說,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大約不會把自己怎麼樣;蝙蝠就不好說了,新仇舊恨一起算,她怕對方即刻便要原地結婚。
開什麼玩笑,二婚是沒有任務進度的,虧本買賣她絕對不做,絕對!
瑞雅找周圍到了半截窗簾,加工一下倒是可以做成繩子,就是不知道腳下的“深淵”究竟有深。
要是繩子用完還沒落地,她就要尷尬地再爬回去了。
苦著臉開始搓繩子,她聽到遠處的山崩和地裂聲,麻木地想著這個世界為什麼沒有人來管管這群“怪物”,偶爾打一兩次還好,天天這麼造的話,世界末日也不遠了。
噢,突然想起來,以阿卡姆鎮為樣本的話,差不多已經是世界末日了……
千辛萬苦地回到了地麵,瑞雅往黑乎乎的四周看了看,隨便選了個遠離馬賽克的方向走,沒多久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用力眨了眨眼,她沒看錯,居然真的是尤。
“你……”她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否則對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除非他真的——她想起了奈亞那個不靠譜的占卜,腳步頓時一滯,直到對方握住了她的手。
“跟我走。”
手腕上的溫度切實地傳了過來,她確信這就是尤,隻是,隻是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
鬼使神差的,她問:“你也在敦威治嗎?”
“……不是。”他說,“見你不在,一路打聽著找過來的。”
“哦。”除了相信,瑞雅好像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腳下的路漫長到仿佛看不到儘頭,又仿佛和她來時走的那條不太一樣。她一路沉默著,不知道該不該就這件事追根問底,擔心最後得到的真相會令自己非常非常的失望。
可假如不問的話,勢必會變成一根刺紮在她的心頭。
“尤,”想了又想,瑞雅終於磨磨蹭蹭地開了口:“你的祖父還好嗎?”
“嗯。”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對方說:“他暫居在波士頓。”
“是這樣啊。”波士頓的確離康科特很近,難怪他這麼快就找了過來。猶豫再三,瑞雅還是選擇了相信。
反正……反正完成任務自己就會走,就算他真的對自己隱瞞了什麼,她對他也一樣。
不一會兒,尤忽然停下了腳步。
奇怪地抬頭,女孩發現他們竟然來到了拉維妮婭口中的“山頂”,狂風散去,皎潔的月光傾瀉在石柱間,那些影影綽綽的輪廓在此時顯得格外清晰,連同臥在草地上的那條狗。
細長的身體,黃色的毛發,不同的是和之前相比,“它”的身後拖著一條長長的暗綠影子,整條狗也不再那樣的人畜無害。
一段模糊且被係統轉換為“嗶”的聲音從石柱的後麵傳來,瑞雅感覺身旁的尤變得緊張了起來,嘴唇卻仍是輕抿著,用索托斯的那種方式和眼前的細犬交流著。
太棒了,自己心中的不詳又成真了。她狠狠地吸了口氣,運轉過快的cpu陷入了死機,完全無法思考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過,眼前發生的導師很清晰。
她和尤,還有這條不同尋常的獵犬一起僵持在了原地。地球之外,無垠的宇宙間,兩個時空混戰在一起,連續的區域被分隔成了一小塊一小塊,儘管肉眼無法看到彼此間的縫隙,身在其中的生命卻能感覺到一種被撕裂般的痛苦。
瑞雅耳邊的吟唱聲越來越大,她不由得轉了轉腦袋,通過視角的變幻,終於從石柱間看到了幾個人類的身影。他們高舉著雙手伸向天空,像是在對上帝祈禱的基督徒,又像是她曾經見過的那些邪.教成員。
儘管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做什麼,女孩卻感覺到了強烈的恐懼,但這恐懼並未讓她退縮,而是促使著她走上前去,突破獵犬設下的屏障,強硬地命令這幾位教授停下他們正在做的一切。
可惜一切都為時已晚,天空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身後響起拉維妮婭的尖叫——雖然很模糊,但瑞雅堅信就是她;隨之是兩個野獸般的聲音,嗚咽如哭,像是初生小貓的淒厲慘叫。瑞雅不得不用另一隻手捂住了耳朵,即使那聲音並不是捂住耳朵就可以阻隔了。好在這時係統貼心地上線,保住了她的鋼鐵意誌。
隱約間,她似乎聽到那個沒有感情的係統歎息了一聲,然後就感到右掌上那隻屬於尤的手一鬆,對方放開了她,變成一團煙霧狀的東西,儘管沒有被打上馬賽克,卻也知道人是不該變成這樣的。
“你……”張了張嘴,瑞雅覺得自己此時應該說些什麼,但大腦一片空白,除了酸澀就是難過。
她想起那個可惡的中年人,想起美麗的瓦爾登湖,最後它們都被眼前的這團煙霧衝散,隨其一同飛上了天空,飛進了那個黑洞般的巨口。
幾乎隻是一瞬間,所有出現在敦威治的異常都消失了。今夜的天空無比晴朗,每一顆星星都閃爍著美麗的光,石柱們沉默地屹立在她的身前,那條黃毛細犬仍未離開,大搖大擺地在她腳邊轉圈,然後就被她泄憤似的狠狠踢了一腳。
“汪汪!”彆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麼樣!
廷達羅斯之主憤憤道,本想給這個膽大包天的人類一個教訓,伏行之混沌卻在此時出現,讓祂暫時放棄。
“最後的獲勝者是我呢,小貓咪。”蝙蝠飛到了瑞雅的麵前,趾高氣昂的樣子像是惹人厭煩的蒼蠅。祂想要伸手摸摸與自己合作的黃毛細犬,對方嫌棄避開,扭身鑽進了旁邊的樹林。
才鬆了一口氣,以為已經處理掉敦威治的危機的幾位教授,也在此時從石柱後出來,隨即陷入沉默。
“怎麼還有一個!?”
“咒語呢?再念一次。”
“有用嗎?這個也是猶格·索托斯的化身?”
忍受了他們一會兒,奈亞拉托提普將他們通通放倒,笑嘻嘻地看向了瑞雅:“有什麼想問我的嗎?我現在心情很好哦。”
“沒有。”明白了什麼,女孩斜了他一眼,轉身往山下走。
“哎呀呀,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祂跟在她的身後,不遠不近:“以後我可不一定會說了。”
“你可以死都不說的。”
“我怎麼會死呢?我還要一直陪著我可愛的新——”
瑞雅隨手抄起路邊的一個什麼東西,塞進了祂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