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八十章 “殺了祂”(2 / 2)

同名同姓這種事,放在她們身上的確很正常,可對於那些存在來說,幾乎不可能。

就算真的有極端狂熱的教徒以此為自己或者自己的孩子命名,名字的主人估計當天晚上就會到他的家門口,讓他們體驗一下追星成功的感覺。

並獎勵永恒的長眠體驗券一張。

“是誰?”感覺到瑞雅和那人的關係不一般,碧翠絲頭疼地問。

“斯蒂芬。你見過的,和我一起從大洋彼岸來到這裡的學生。”女孩遲疑地說道,“但在更早之前我們就已經見過,那時他的名字就是……‘奈亞拉托提普’,是位很和善的——好心人。”

和善的,好心人。

少女很想冷靜,但根本就冷靜不了。

這兩個形容放在任何人或者非人的身上都行,唯獨“奈亞拉托提普”,說祂善良熱情,不如說猶格索托斯盲目癡愚。

狠狠地吸了口氣,她說:“你確定祂,對你很和善?”

問的時候也在回想與“斯蒂芬”的接觸,毫無印象,與第一次在密大時的致命相比,簡直如綿羊般溫順和不起眼。

“那個時候……”瑞雅花了很長的時間來講述自己在阿卡姆鎮時的經曆,從史密斯教授變得不正常開始,到收到大學的通知書,最後結束於那輛塗滿綠色油漆的巴士、往前延伸到天際的洲際公路。

碧翠絲的表情則是由最初的震驚到逐漸的麻木,她覺得哪裡出了問題,人與人或許會有差距,但為什麼會這麼大——對方甚至讓“奈亞拉托提普”給自己修了電燈地板樓梯和下水管道!這不對勁吧?這不科學吧?根據她對那位的了解,祂在聽到這種奇怪的要求時不應該直接翻臉嗎?而且為什麼“奈亞拉托提普”會精通這種詭異的技能,但凡把這個名字換成“猶格索托斯”都不會這樣離譜。

“你先等等,我必須冷靜一下。”少女用一種看破紅塵的語氣說。

她走到了中庭邊的酒櫃旁,隨手拿出了一瓶,拔開酒塞,一口氣咕咚了小半瓶。

“事情為什麼會這樣……”她呢喃著,目光望著飄蕩在水中的睡蓮,她記得這是埃及的象征,而奈亞拉托提普似乎尤為鐘愛那個國家,經常以“法老”的形象出現。

懷疑再次降臨,理所當然地,她以為“暗夜獵手”就是斯蒂芬脫去人類外皮後的原本樣貌,千麵之神萬千變化中的一個。

從大洋彼岸的阿卡姆到大不列顛的布瑞切斯特,奈亞拉托提普一直追尋著女孩的腳步,如影隨形,堅貞到足以寫出一首十四行詩。

如果這是真的,她當初就不該找上瑞雅,卷入到神與人的愛情故事裡,從而變成一隻超大超亮的大電燈泡。

難怪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如此厭惡,多半是已經記恨上她了。

“既然如此,”沒有讓混亂的情緒籠罩自己太久,碧翠絲分析道:“假如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我們要找的應該不是奈亞拉托提普。祂沒道理這樣做——可那還會是誰呢?有能力讓末日降臨的……”她喃喃道,“不會是猶格·索托斯吧?”

話音才落,她便從瑞雅臉上看到了熟悉的複雜表情,心裡頓時一咯噔。

“你不會,也認識,猶格·索托斯?”

“索托斯先生,是我的……前一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瑞雅小小聲地說。

碧翠絲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說不定是暗夜獵手——也就是奈亞拉托提普在複活自己的時候動了點手腳,也說不定是祂對瑞雅做了點什麼,但總之,她覺得自己的複活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這真是太棒啦。”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少女繼續喝著瓶中的紅酒:“你居然和兩位……糾纏不清,告訴我,瑞雅,你確實是和我一樣的人類而不是彆的什麼東西吧?”

接下來的時間裡,她聽完了另一個充滿遺憾和維和的故事。故事裡的“猶格·索托斯”時而與她認知裡的相符,時而卻會做出一些令人氣憤的事情,簡直就像間歇性地被奈亞拉托提普附體了——

一個大膽的想法靈光一現,碧翠絲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切的真相。

“瑞雅。”她艱難而緩慢地開口,為自己即將說的事。

從剛才的講述裡,她不難發現一些隱藏在女孩心中的情感,那些隱秘的,幾乎不曾被主人注意到的喜愛和依戀。

它們本該生根發芽破土而出,卻因為種種原因被嫁接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從而演變成如今的局麵。

說起來很不可思議,但一旦想到罪魁禍首的身份,那可就一點都不叫人意外了。

隻是瑞雅……她能夠接受認知中的一切都推翻重來嗎?

“關於你的拉托提普先生和索托斯先生,我有些話想說。”少女的表情愈發嚴肅和凝重,她離開了栽種著睡蓮的中庭,回到女孩的身邊坐下,像一個殘忍的劊子手般,揭開了這場流淌著蜂蜜的甜蜜騙局: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有時候的‘奈亞拉托提普’,並不是你以為的拉托提普先生呢?”

小心翼翼地說完開頭,她仔細地觀察著對方的表情。

“啊?”瑞雅的反應和她想的一樣迷茫,就是有些迷茫過了頭:“你說什麼?我聽不到。”

又來了。

每到一些關鍵的信息,這個無緣無故將她綁來異世界的係統就會無情屏蔽——她已經成年很久了!有什麼是不能聽的。

無可奈何地向對方表達了自己的情況,奇跡般的,在對方皺著眉複述一遍的時候,她清晰無比地聽到了每一個字。

與此同時,是係統的一聲機械歎息。

“奈亞拉托提普不是拉托提普先生?”她愣愣地問,“這是……什麼意思?”

終於,瑞雅從碧翠絲的口中得知了真正的“奈亞拉托提普”。

拋開那些複雜的身份和名字,用四個字概括就是:暗夜獵手。

她所見到的蝙蝠怪物,基本就是祂的本性和部分麵貌,邪惡,墮落,頑劣,殘忍,所有能想到的美好品質都與祂無關。

祂就是一場電影裡的超級大反派,用一層層偽裝乃至彆人的身份隱藏自己,在最後的終點給主角沉重的重擊,重到瑞雅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出了問題。

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蒼白了下來,連嘴唇都不再紅潤,看上去病入膏肓,隻要再輕輕推一下就會碎裂一地。

“可是,可是……”她想辯解點什麼,就像一開始強行用科學來解釋自己遇到的異常那樣。可深思熟慮之後,她無可奈何地意識到,這回也和那次一樣,拚命掩藏的才是事實和真相,她從最初就認錯了人走錯了路。

“關於拉維妮婭,她大約也遭遇了和你類似的事。”碧翠絲突然發現自己有著不錯的推理技巧,等自己到了另一個沒有黏糊糊觸手怪的美好世界後說不定能當個偵探:“那件事讓你和索托斯——就是你認知裡的拉托提普先生分手,然後才兜兜轉轉和真正的奈亞拉托提普在一起,怎麼看都像是後者的手筆。”她認真的推理著,“而且從你對拉維妮婭的講述來看,她身邊的索托斯並不希望那個孩子生下來。”手指不自覺地在膝蓋上畫著鑰匙的圖案,她又發現了新的證據:“拉托提普先生還送過你銀色鑰匙形狀的吊墜,銀鑰匙,開啟時空的工具,猶格·索托斯的標誌。”

大腦在急速運轉後讓身體產生了虛脫感,她的後背完全地托付給了沙發,整個人都往後躺了下去:“和奈亞拉托提普的相遇隻會帶來不幸,這句話果然沒錯。”

和瑞雅遭遇的一切相比,她覺得自己這八年來過得還算不錯,不可名狀們的愛情同樣是不可名狀的,像一團爛透了的泥巴,惡心又窒息。

張了張口,碧翠絲想安慰對方幾句,瑞雅在此時也從巨大的信息量裡回過了神,腦袋僵硬地轉向了她,琥珀一般的眼睛蒙上了層細細的水霧:“你說的沒錯。”

頭頂和四周的光越發刺眼,少女的眼睛似乎也因此感到了難受,她使勁地眨了眨,將手伸向女孩的肩膀:“祂們的思維本來就和我們不一樣,在此基礎上催生出來的言行……自然也超出我們的認知。”

此前的漫長人生裡,她還沒怎麼充當過他人“人生導師”的角色,因為身份也沒怎麼安慰過人,於是在此時隻能笨拙道:“彆為祂們傷心,等眼下的麻煩解決了,我給你找幾個全大不列顛最英俊的小夥子。”

如果你對觸手係有格外的興趣的話,現在電影行業的道具也挺發達的。這句話她沒說出來,因為她覺得瑞雅好像更難受了,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

“係統,怎麼辦?你快想想辦法!”她隻能求助於在場的另一個存在。

“我不知道,我是個搞事業的係統,不懂這些啊。”QD驚恐地說,“不過瑞雅過去就很堅強,應該不會——”

完蛋,它好像說漏嘴了。

“你以前果然見過瑞雅。”碧翠絲說,聲音和它想的一樣憤怒:“她是你的上一任主人?她也接到了和我一樣的任務與報酬?”

係統沒說話。

“可她又回來了。”少女冷笑了一下,“你們的報酬似乎有些問題呐。”

係統還是沒說話。

它開始向機械之神祈禱,希望目前的這位脾氣暴躁的宿主不要拆了自己。

好在……也不能說“好在”,因為現在的瑞雅陷入到了巨大的痛苦裡麵,而比起“即便自己完成了任務也可能會再次回來”的事,碧翠絲顯然更關心她在這個世上的唯一一個朋友。

“暗夜獵手,也是奈亞拉托提普吧。”女孩平靜地說,腦袋疼得讓她產生了反胃感。

乾嘔了幾聲,她匆匆喝過半杯白水,求證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少女。

“我認為是。”碧翠絲最開始還有精力統計一下瑞雅到底遇到了多少個“奈亞拉托提普的化身”,後來就隻想思考一下瑞雅遇到的人裡究竟哪些才不是。

她歎著氣,望著禁錮著女孩的金字塔,說:“祂原本就是邪惡的化身。”

“我明白。”瑞雅說,話音才落就臉色一變,急忙伸手推開身邊的人,麵容痛苦地吐了個天翻地覆。

儘管不知道反胃的原因,但首先可以確定,不是因為自己頭疼欲裂的大腦。

手忙腳亂地將她重新扶到沙發上,碧翠絲今天第三次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說,瑞雅……”吞咽了幾下口水,少女以自己多年以來的經驗判斷:“你和奈亞拉托提普,你們,我是說可能,你會不會是……懷孕了?”

問完,她還有一堆數字構成的兩位係統,同時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殺氣。

“不可能。”瑞雅說,她確信對方沒有——弄到自己的身體裡,但誰說得準呢?對方又不是人,搞不好繁衍的方式也比較奇怪。

表情變了又變,她扶著腰往後一靠,決定不管是不是都要……殺了對方。:,,.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