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閉嘴!”
好在瑞雅並沒有生氣,比起憤怒,女孩的臉上更多是無奈。
無奈地接受一件討厭的事情,誕育一個不喜歡的孩子,甚至要因此永遠地和某個人建立聯係,還會令她在往後的歲月裡始終懷著愧疚生活——做為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愧疚。
這大約就是奈亞……奈亞拉托提普想要的吧。
“你想說猶格·索托斯麼?”她用一種了然的目光注視著關心自己的少女。
碧翠絲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原來你早就猜到了。”
“也沒有,剛才才想明白的。”瑞雅說,“如果我回到他的身邊……”
“世界或許就會停止毀滅。”困惑地撓了撓頭,少女問:“可是你喜歡祂嗎?當祂剝離了人的身軀,以真實的姿態出現在你的眼前,冰冷而無情的‘時空’,遼闊而浩瀚的‘宇宙’,祂甚至都不能用‘非人’去稱呼——”
深吸了一口氣,碧翠絲覺得自己蠢透了,明明已經有一個答案擺在眼前,她卻要伸手將其推開:“和祂在一起的話,你會快樂嗎?”
係統與她同時發出歎息,做為陪伴了瑞雅許久的存在,它知道瑞雅如碧翠絲一般厭惡著祂們,厭惡著祂們為世界帶來的不幸。
儘管站在祂們的角度,祂們從未對人類釋放過惡意。
“會比現在快樂。”瑞雅說,安撫性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而且我們都能活下去。”她將手伸向衣兜,打算給碧翠絲看看“惡魔之眼”並說說自己的打算,牢不可摧的“金字塔”猛然一震,把她們掀到了地上。
繼地震之後,又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席卷了布瑞切斯特——命運之神拋棄了這座城市,任由它保守天災的摧殘,洪水自無名之湖中噴發,漫過連綿的山區,勢要將這片區域變成海洋的一部分。
大浪遮住了天空,陰影籠罩了所有人的頭頂。瑞雅扶著沙發勉強爬起來,雙腳已經浸沒在鹹腥的海水中,惡魔的眼睛墜入水裡,變成了海盜的秘寶。
她覺得自己多少有點倒黴在身上。
“碧——”正要呼喚好友的名字,黑法老的金字塔被一條龐大的觸須擊穿,另一條更小一些的爬過來圈住了她,附著在底部的圓盤緊緊地粘在她身上,將她放到一個光滑的圓麵上。
因為小方塊,她看不清身下的東西究竟是什麼,隻能通過兩行排列整齊的紅點判斷,她也許是在某種生物的頭頂上。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臃腫的章魚推開礙事的建築,順著水流飛快地往海岸奔去,快樂得像個偷蜂蜜成功的大棕熊。
“瑞雅……你還記得我嗎?”一個圓圓的腦袋冒出了水麵,遊動的速度和章魚同樣的快,宛如一道水下的閃電。
“克克?”瑞雅當然記得“他”,印斯茅斯的美人魚,一場婚禮的新郎,某座療養院的病人,以及綁架自己的罪犯。
“你要帶我去哪兒?”
“去我的心裡。”大美人魚羞澀地說,強而有力的胳膊抓住碩大的章魚腦袋,飛速攀爬到了女孩的身邊:“我等了好久,才等到今天這個機會。瑞雅,你一定被奈亞拉托提普嚇壞了吧?”
不,我覺得你給我的驚嚇更大。瑞雅想,冷聲道:“放我回去。”
“為什麼?”大美人魚困惑之餘還有些委屈,“是,是我最先和你結婚的。”
步伐飛快的黃色章魚晃了晃腦袋,負責在本次綁架行動中充當第一戰鬥力和運輸機的哈斯塔,對兩人的談話感到不滿。
瑞雅差點被晃到水裡去,以她目前的狀態,真掉下去了估計分分鐘被淹死,於是不得不伸手抓住了附近的一條馬賽克。
黏糊糊的觸手往她的身上蹭了蹭,並當著合作夥伴兼競爭對手再加上多年死對頭的麵,用最下麵的小尖尖親了親女孩的臉頰。
“可惡,你離她遠一點!”美人魚臉色大變,整張臉都透出隱約的綠色,五官都有些走形:“我警告你,不要對我的老婆動手動腳。”
哈斯塔的回答是用另外的觸手將“好兄弟”打了下去,順便牢牢按死在水底。
快樂地用口器哼著歌,祂打算即刻帶瑞雅回北落師門,然後表白、結婚,再將他們的美好生活寫成戲劇,每天都讓拜亞基飛到克蘇魯身邊滿懷感情地朗誦。
想象很美好,現實卻是還沒飛出地球,就被背後的黃雀截胡。
“好久不見,我親愛的哈斯塔。”黑山羊從祂的腕足中抱走了瑞雅,像從藤蔓的包圍裡救出睡美人的“王子”:“隨便亂動彆人的東西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尤其是這個人還是你的……”祂梳理了一下人類的關係和稱呼,“祖父。”
哈斯塔憤怒地看向祂。
用一團深黑的水霧拖著女孩,莎布笑眯眯地和黃衣之主道彆,並“友善”地提醒對方當心伏行之混沌的怒火。
因為從金字塔中偷走寶藏的,可是你和克蘇魯呀。
“竟然把我的眼睛丟掉了。”望著沉睡中的美人,黑山羊麵露沉思,覺得自己在將她交給猶格前還得再做點什麼。
“既然祂舍不得親自動手,那就由我來代勞吧。”與纏繞瑞雅的水霧融為一體,祂吟誦著咒語,動人的嗓音像在哼唱一首美妙的詠歎調:“睡吧,睡吧,烏波薩斯拉的孩子;美夢會帶走一切的痛苦。”
“當你醒來——
“你會擁有整個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