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六個月,他就要出生了。”黑山羊說,收好根本就沒什麼必要的醫療器具後,又開了點沒必要的藥出來,囑咐女孩按時喝服。
她知道一個新的人類生命的誕生周期是多久,也知道眼前的這個多半不會按套路出牌,於是在說完後不免有點憂愁——要是到了時間門還沒動靜,她就要幫猶格想辦法糊弄瑞雅了,篡改記憶有效但不能常用,畢竟人的身體是非常脆弱的;而且她隱約有種預感,這種方法對女孩來說並不牢靠,這個人類真是無數小羊羔中最有趣的那隻,可惜猶格不許她披上男性的外衣。
多遺憾,其實個人才是最和諧的結構。
也許是因為失去了過去的記憶,瑞雅對這個孩子的到來也顯得淡淡的,眼底深處更是暗藏著幾分不喜。相連的血脈並未讓她對其產生好感,倒是很有趣,值得探究。
“你這幾天似乎不怎麼開心,是想哥哥了嗎?”被迫和猶格站到同一戰線的黑山羊,在照顧女孩身體之餘,還得化身知心大姐姐,關注一下人類的精神狀況:“他下個月就要回來了,那邊的事也會解決得差不多。”她過去接受了奈亞的提議,打開了混沌王庭的死亡之門,差一點點就喚醒了沉睡在期間門的原初之核:“以後,你們應該會永遠在一起,不會再分開了。”她將“永遠”咬得很重,眼睛看似不經意地望著地麵,另一雙人類看不到的卻在牢牢地盯著對方,果然從女孩的臉上看到了一絲不自然。
要麼是此時的瑞雅確實很喜歡奈亞,以至於失去記憶都無法接受另一個人;要麼就是瑞雅……會離開?
莎布為自己的後一個念頭感到荒謬,沒有人可以擺脫祂們,就像人類永遠離不開空氣,她還是更願意相信“奈亞”這一答案。
說起來,伏行之混沌,目前正下落不明。
祂對危險的感知很敏銳,逃跑得也夠快,再加上她和猶格要先處理一下在蘇醒邊緣的阿撒托斯,於是便讓祂“下落不明”了。
無可奈何的索托斯先生,隻能拿千麵之神的化身出出氣,也是很丟人了。
“我有些悶,待在房間門裡。”瑞雅說,腳下的建築美麗而獨特,外行都能看出它的優秀,可無論多精美的房間門,一旦你一連兩個月都隻能待在裡麵,它就會從朱砂痣變成白米飯,乾癟之餘還要褪個色,各方各麵脫離最初的濾鏡。
“你的身體不能隨意外出走動。”黑山羊耐心地說,實際是覬覦小綿羊的家夥太多,即便是“混沌王庭綜合大學”也不太安全。
看到了女孩臉上的失落和苦悶,她想了想,又道:“再過一個月就好了,那時候哥哥也回來了,你們可以去湖邊散心,或者到阿卡姆去小住。”
新的故事裡,所有的意外都得到了修複——他們在阿卡姆相識,“猶格·索托斯”,無論哪一個化身,它們的名字都是這個,瑞雅的世界裡不會再出現伏行之混沌的身影,或許對那家夥來說,這一懲罰已經足夠,但猶格還想更進一步,讓人類口中的惡魔徹底消失在地獄的火焰中。
既然這份“惡”已經不再純粹了,那也沒有了繼續存在的必要;萬物歸一者無所不知不所不能,如果要探究“如何殺死死亡”,祂也許就是答案的掌握者。
現在,祂要親手去驗證那個答案,十二天之後,太陽自湖水中升起之時,她就能成為第二個知道答案的存在,然後……
被膿汁和腐肉包裹的麵孔低低地笑了一下,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惡。
瑞雅懷孕後身上就懶懶的,既想籠中的小鳥那樣向往外麵的自由,又不想和人說話。她對阿卡姆還有“湖邊”的湖有一點印象,兩段經曆都能挖掘出美好,但也能找出一點細思極恐的可怕。
在沒有穿越前,她是個虔誠的唯物主義者,然而穿越發生了——這的確可以用科學的方式來解釋,可這個世界透著太多的詭異,包括坐在她對麵的尤小姐。
“不要多想。”當她第一次對腦袋裡的東西表達懷疑時,對方這樣說道:“你的任務很快就要完成了。”
完成意味著離開,意味著她可以擺脫無孔不入的詭異,就是在任務進度條抵達底部時,她得把孩子生下來。
“否則它會和你一起回去。”係統說,建議她將它留在這裡。
摸了摸腹部,瑞雅佯裝困倦地打了個哈欠,莎莎馬上會心地站了起來,提起醫療箱說自己還有其他事。
“不要忘了喝藥。”黑山羊像一位真正的醫生那樣提醒道,轉身走出了校長的房間門。
在她的眼裡,大理石和石雕板的下麵,無數的門在此彙聚,一扇最原始也是最終末的大門屹立在身後,裡麵的女孩被過去和未來包圍著,卻隻停留在現在。
飛快地往後瞟了眼,祂哼著歌回到自己在終極深淵的臨時落腳點,那兒放著一片大海,裡麵捆著一條長著許多觸手的美人魚,正是和哈斯塔合謀去偷小羊羔的克蘇魯,祂那不省心的後嗣。
“你居然能和哈斯塔同時出現並友好相處秒鐘以上,”圍著大海打轉,祂對水裡的扭曲生物道:“看來愛情真的可以令很多東西失去理智。”
幽怨地望了祂一眼,失去了舌頭的美人魚沒說話,想要說的勇敢另一種方式傳到了祂的耳中,還順便控訴了一下突然對合作夥伴下手的,黑山羊的另一個後嗣。
末了,克蘇魯有點忐忑地將腦袋往水下埋了埋,對敢於掄起鋤頭挖索托斯牆角的自己,感到了一絲絲的擔憂。
“放心,你不會有事的。”黑山羊降落在祂身邊,望著隨意分布在美人魚臉蛋和後腦勺上的許多隻眼睛,笑得意味深長:“我還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呢。”
幫忙驗證一下……殺死永恒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