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漸聞言, 腳步猛地頓住。
顧令呼出的熱氣打在自己耳邊,輕輕柔柔,但這話的分量卻有如千斤重。
顧令以前也問過類似的問題。
但那個時候, 他的語氣是輕鬆愜意,似乎是一句玩笑。
現在……不是。
紀漸從來沒聽過顧令用這般嚴肅的語氣說話。
像是賭徒將自己的全部後路給截斷,孤注一擲、最後一搏。
等待一個想要的答案。
紀漸心中一顫, 緊了緊手背好了顧令,怕他下一秒就化為泡沫徹底消失。
腳步聲,呼吸聲, 幽暗的消防通道內。
話在喉嚨中打滾, 可最後還是沒說出來。
時間過了很久之後,久到顧令都忘記自己胃部的痛疼。
他說:“紀漸, 你放我下來吧。”
顧令的心情忽然感覺平靜下來,淡淡地說:“放我下來,我太重了,我怕壓壞了紀總你的腿。”
男人壓低聲音, 低沉而沙啞。
“……不重。”
黑暗給了人袒露真相的勇氣, 但紀漸開口依舊是磕磕巴巴, 似乎帶著窘迫。
“是你的話, 就一點都不重。”
紀漸一步一步走向前去,如果是顧令的話, 他還能繼續背下去。
他還能背著顧令走下去,走得更遠更久,甘之如飴……
甚至走一輩子……
黑暗中, 他感覺自己背上是一顆小太陽,散發著炙熱耀眼的光芒,將他內心的陰暗處照亮, 讓那些做過的壞事無所遁形。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以後會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自己一直都按部就班地過著自己的人生。
事業如此,婚姻也該如此。
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結婚生子,對她好。
當顧令的出現打破了自己原本的計劃,自己原本抱著玩玩的想法,卻一步又一步為他打亂了計劃。
在即將走到停車場時,紀漸緩緩說:“你和他們不一樣……”
如果這種不想失去,願意為一個人改變自我的行為,是這就是喜歡的話……
那他喜歡顧令,喜歡的不得了。
“喜……歡……”
*
淩晨,醫院。
顧令躺在病床上,醫生給吊了水,補充營養之後,身體舒服了一點。
醫生離開之後,紀漸緩緩起身走到床邊,看向半闔著眸子昏昏欲睡的顧令。
嘴唇發白,沒有血色。
紀漸緩緩坐下來,彎腰靠近,抬手磨蹭著顧令的唇.瓣。
自己該走了。
距離天亮隻有幾個小時了,等到天亮之後,公司內還有好幾個重要文件需要簽,還有會議需要開……
但他鬼使神差地停下腳步,像是被膠水黏住一樣。
顧令躺在病床上,想是透明的天使下一刻就要消失的模樣。
忽然,病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睛,
顧令看著紀漸,抿緊了唇.瓣,而後說:“紀漸,你不是喜歡女人嗎?”
又偏偏頭,說:“我這個男性不在你的擇偶標準上?”
“不如電熱毯?”
顧令重複當初紀漸說過的話,繼續說:“紀漸,你知道怎麼愛人嗎?”
紀漸緩緩彎腰,雙手按在顧令的兩側,眼神盯著躺在病床上,頭發淩亂的人。
“你教我……”
……
顧令睜大眼睛,下意識地抬手放在紀漸的肩膀,想要將人推開,但卻無能為力。
紀漸看著身下的人,是個男人。
此刻深褐色的發絲淩亂地貼著,眼角發紅,剛才哭過了。
高挺又精致的鼻梁,發白嘴唇微微張開,似乎可以看到裡頭粉.嫩的舌尖。
上次醉酒的時候,他衝動地親了顧令,心中升騰起一種火熱。
上次親顧令,不但沒有感覺到厭惡,反而食髓知味。
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罷,紀漸發現自己都能接受。
隻要是……顧令。
他想要再嘗嘗……
“這次我沒喝酒……”
紀漸聲音沙啞。
這次沒喝酒……
所以頭腦很清楚,清楚地知道顧令是個男人。
紀漸壓下腰肢,頷首垂眸,兩個人靠的極其挨近,氣息糾纏,呼出的水汽凝聚在一起。
顧令可以嗅到男人身上淡淡的煙味,直勾勾地往自己鼻翼中鑽去。
顧令撇開頭,卻被紀漸抬手順著臉頰輕輕地撫摸。
而後略微挑起下巴,被迫看著紀漸。
等……等等……
唇.瓣上輕輕柔柔的觸感……
紀漸壓低聲音,抽空含糊地說:“顧令,你教我怎麼喜歡你……”
顧令呆滯了一下,當牙關被抵開的時候,他才恍恍惚惚回過神來。
手指攥緊了紀漸的手,想要推開他。
但紀漸的身體緊繃,像是堅硬發燙的石頭。
唔……
顧令被頂開口口,身子不停地退縮著,最後頭抵到了床頭,無論路可退。
隻能張著嘴,被人強硬地欺負。
紀漸眯起眼睛看著麵前的人,喉頭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感覺自己是要瘋了。
紀漸半闔著眼睛,看著麵前的顧令。
他想觸碰顧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