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失控……
“祂是不定時發瘋的物質,我甚至不願意將祂視為一個具有自我意誌的神明,哪怕祂已有成千上萬的自我意誌。”她淡淡地敘述道,說到這裡時卻忽然停頓,輕蔑地笑了一聲,“可愛的人類,難道你信任祂的青睞嗎?或許有一天祂會比你先一步忘記你,這可是一個不稱職的神明。”
阿諾因原本是想從對方的話語中聽出生機的,但當她提到了凱奧斯時,他便不由自主地受到吸引,腦海中關於凱奧斯的內容紛亂成一團,像是毛線團兒一樣糾結在一起。
“他不會的……”
“太天真了,人類。”
這句話直接在耳畔響起了。
在阿諾因根本無法反應的瞬息間,那隻冰涼細膩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豐滿的胸口貼在了他的手臂上,不顧這位黑發巫師滿身未抖落的花粉。她低下頭,陶醉地呼吸了一下,熱氣熨燙了阿諾因的耳尖。
“我真喜歡你的身體。”她彎著眼睛道,“你知道嗎?我親自降世,剝奪了我一個眷者的心臟和身軀,隻為等候著一個絕妙的身體出現……我原本想要的是一位巫師,噢,一位叫蝴蝶的巫師。但幸運的是,我遇到了你。”
“吟誦我的尊名吧,背離這個無規律的邪神,以這個小觸手展現出來的氣息,祂也無法在現世當中控製好自己——來,親愛的。”
少女烏黑的長發披落下來,她銀白的眼睛直直地望過來,從眼睛裡生出如花朵的紋路。這具單薄纖瘦的身體,竟然可以爆發出如此難以理解的力量,她緊握著阿諾因的肩膀,擠壓、擁抱、接近,泛著腥甜的呼吸撲落在他的肌膚上。
“無上的守護之主,愛與恨的掌控者,淩駕於一切幻想的真實製造者,夢之女神。”她的指尖劃開阿諾因的衣服扣子,“芙蒂斯。”
阿諾因被她糾纏著——這已經到非禮的地步了。她的聲音不停地回蕩在耳邊,當尊名響徹時,更有一種微妙的震徹和鳴動。芙蒂斯的唇停留在阿諾因的鎖骨邊緣,她用一種超出人類聽覺、極為浪漫、又在某種程度上極為恐怖的聲音道:“我遠比你效忠的那個神祇更為愛戀你。”
在芙蒂斯的心中,似乎凱奧斯是個根本不懂浪漫主義、不懂愛與恨的家夥。隻有她才能帶給美麗生物無與倫比的享受。但夢之女神、這位跟海洋之母實力不相上下的次神,誘惑的語句卻失了效。
她聽到阿諾因抽氣的尾音,那麼脆弱、那麼令人動容,但他說得卻是:“我跟他,你不明白。”
這是對芙蒂斯的挑釁,她掌管著“愛”和“因愛之恨”的職權,這樣的話語是芙蒂斯難以忍受的,她的微笑停滯在唇邊,手指輕輕地拍落阿諾因身上的花粉。
“你在等誰呢?”她暴怒的前奏,往往不是漫不經心的調侃,“在等你眷戀的神明?還是在等巫師之王莎琳娜?……親愛的,恐怕你誰都等不到,他們都自身難保。莎琳娜還要在我布置下的迷網裡迷路一陣呢。”
“你……”
“看著我,親愛的。”她說,“彆惹我生氣。”
阿諾因早就猜到注視她的眼睛會發生不好的事,但他還是被硬生生扳過了臉頰。在阿諾因倉促閉眸的時候,浮起一陣還不如跟那群黑暗生物一起跑掉的輕微懊悔。
奇異的觸感停留在眼皮上,芙蒂斯輕輕的冷笑了一聲。她的手下移貼到了阿諾因的胸口上,在強烈的位階差距之下,她的手指像是刀鋒一樣切開了阿諾因胸前脆弱白皙的肌膚,手指伸進皮肉裡,幾乎摸到那顆與眾不同的心臟——
但她沒能觸碰到。
這隻鮮血淋漓流淌的手被橫空截斷,斷手滾落在了地上。芙蒂斯純潔的少女臉龐有一瞬間的扭曲,像是無信號飄起雪花一樣混亂了一個呼吸,然後她恢複麵貌,從手臂的橫截麵看上去,見到擁有腐蝕性的小觸手不知什麼時候出現,裂出一排森白的牙齒。
“凱奧斯,”她道,“你自己都半死不活,還要管這點閒事嗎?”
但祂不知道看起來維持不住存在性的凱奧斯,正在侵占著一個絕妙而強悍的惡魔投影,而這個投影身軀的強度,絕對可以讓凱奧斯一隻手把她摁死。在主體吞沒那頭惡魔的過程中,這個小觸手的內部結構也在發生著變化,它極不穩定,強腐蝕性和強攻擊性輪番出現。
就在它流動的身軀快要出現屬於惡魔的氣息時,眼前的芙蒂斯終於陷入了求而不得的暴怒當中,她反饋出的意念幾乎能夠直接碾碎阿諾因的靈魂——靈源源不斷地化為巫術結構,支撐著阿諾因的清醒。
隨後,大概也就是一個眨眼的時間,地麵的土地猛然翻動起來,巨大的植物根莖在地麵浮現出如山巒的起伏,一個恐怖的花朵張口,當著夢之女神芙蒂斯的麵將阿諾因一口吞了進去,封進了花朵重重的瓣中。
阿諾因身體裡溢出的、被神格碎片改造過、暈染過的鮮血,充滿著“生育繁殖”的職權和規律,這種氣息對於植物來說簡直是最好的催化劑,“沼澤之花”在沾到阿諾因的血液之後陷入了一種癡迷和狂熱的狀態,它的花苞紛紛張開,如同一個壁壘一樣形成花朵的高峰——它竟然有進化為神話生物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