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還請陛下三思’,就必定得要自己三思到完完全全照著許宣的心意去讀了做了,事兒才能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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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日子使得皇帝在成年親政之後對於自己下達的所有命令都有一種變態的堅持和固執——便是朕錯了,你們也得按照朕的心意辦了!至於彆的事兒,我們可以回頭再討論。
可以這麼說,相比效果,皇帝更看重的是態度,是對他完全順服甚至於盲從的態度。
而這樣的盲目自大在許宣告老病故且他的親信門徒被皇帝逐步的肢解分化之後達到了頂點,皇帝對於所有的大小事務都喜愛當庭裁斷,令行禁止,便是身負輔臣之名的五位內閣學士,也不過枉自擔個名兒罷了。
可是現在,張甫竟然當眾駁斥他?!
在被張甫當庭駁斥的時候,皇帝便再一次的忍不住了,若說之前讓葛尚書在皇城之內給太子找一個居所不過是一個有些惡意的玩笑和威脅以便讓太子乖乖聽話不要生事,那麼現在,皇帝還必定要將這件事落實了!
——他是皇帝,他的話,無人可以辯駁!
可是就在皇帝這麼說的時候,張甫竟是將頭上的烏紗帽摘了下來,然後對著皇帝再一叩首:“臣身為右副都禦史,責任便在於督查百官,便是陛下有什麼不到之處,臣也必須冒死勸誡,如此方對得起各位同僚,對得起陛下,也對得起這天下的百姓……可臣卻不想陛下竟然如此……如此故步自封!如此臣即使還戴著這頂烏紗又有何用?臣萬死不足惜,隻盼陛下能夠收回成命——太子……太子不可出宮!”
這樣說著,張甫竟是用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拔身而起,然後對準最近的那根盤龍柱就撞了過去!
眾人對於張甫的這一行為皆有些措手不及,不少大人當即便是一聲驚叫。
好在這朝堂上終究還是有幾個行伍出身的將軍,雖然不能帶刀劍上殿但身手卻還沒落下,見張甫這一衝,斜下裡拔步便去追,雖然慢了一步,但到底在張甫的額頭接觸到盤龍柱的時候趕上前去拉了一把。
張甫本就是花甲之年,便是憋著一口氣也改變不了他年老體弱的事實,因此被身材高大強壯有力的武官一拉,去勢到底緩了一緩,縱使額頭依舊撞在了盤龍柱上,但總算沒有弄出人命來。
隻是依舊磕了滿頭的血,豔紅的血液浸染了他花白的發絲,再順著他蒼老的臉頰一層一層的往下趟,最後在奉天殿的金磚上聚齊成小小的一汪,看著頗為觸目驚心。
由是眾人便再唬一跳,隻是這次卻沒人能夠上手了,於是靜了又一靜,眾人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皇帝。
皇帝依舊在龍椅上坐著,隻是一張臉此時卻是難看得緊,青裡透白,依稀和躺在地上瞧起來隻剩一口氣的張甫有些相似了。
而在看到眾人的目光之後,皇帝的臉色再是一變,青白中隱隱漲出紫紅來——
也不怪他麵色這麼難看了,任是哪個皇帝落下一個言官勸解無果隻能當庭撞柱的名聲……那這個皇帝在史書上……
這樣一想,皇帝便也知道張甫不能死,至少不能就這麼死:“來人啊,將他送回去,若是……那便厚葬了,若是無事便在家中休養罷!”
在這裡的儘是心思通了七竅的,隻將皇帝這話微微一想便明白了皇帝這是要和張甫卯上了:不賜太醫就這麼送回去?這張甫還有命到家嗎?且死了倒也乾淨,若是不死……隻怕也被奪職了。
隻是雖是這樣想,到底沒有人敢於上前勸解,眾人隻能沉默的看著已經氣息奄奄的張甫橫著被人抬了出去——卻不知有沒有那個命再回來了。
因著這件事,這朝上便也無人有心思議事了,便是皇帝本人也頗有些神思不屬,所有人都草草的議過一事且草草的決斷,如此潦草的將本次朝會結束,一眾皇子王公和各部大臣便恭送皇帝退朝了。
程錚向來是在皇帝走後便緊隨著皇帝前往乾清宮學習政務的,隻是今天到底在奉天殿外緩了緩腳步,見四周無人,便對著自己貼身的小太監道:“去太醫院找個擅長跌打的太醫給張大人送去。”
小太監一愣:“哪個張大人?”朝上可有好幾位張大人呢。
程錚便要踹他:“糊塗東西!右副都禦史張甫張大人。”
其實小太監對於右副都禦史張甫也並不認識,但隻要知道了官職名稱就好打聽了,當下便利索道:“成!太子爺且瞧我的吧。”
程錚便看著他轉身去了,隻是想了一下到底覺得有些不妥:“回來!”
小太監有些不明所以:“還有什麼事兒?”
程錚再三斟酌了:“且不要驚動了太醫院,你去找那內城裡最有名的醫館,什麼合濟堂樂仁堂,將他們的坐館大夫統統請到張家去!”
小太監便做出了一副愕然的模樣:“這多麻煩?而且便再是什麼合濟堂樂仁堂……又怎麼比得上太醫院?”
程錚這下是真的踹他一腳了:“問那麼多作甚?還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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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
又到了星期天了
為什麼周末總是這麼快
我不想不想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