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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委實有些讓人不明所以, 程錚就和程曦徐氏麵麵相覷了一眼, 然後由程錚出聲道：“什麼撞死人了？怎麼會撞死人？——常青？”
那常青隻是回道：“回主子的話，我們的馬車正好好的在路上走著呢, 這婦人就忽然衝出來了，然後就一頭碰在了我們車轅上……”
隻是不等常青說完, 那女聲又高聲的嘶嚎道：“沒天理了！這真真是沒有天理了！明明是你們撞了人，卻非說是我的過！難道有錢就能夠為所欲為了嗎？”
這話使得程錚再吃了一驚——他委實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兒，因此心中渾然沒有章法：“撞人了？是我們撞的人？常青你卻說是人自己撞上來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而徐氏也算是一個深閨女子了, 待聽了這樣的話之後便也有些無措，不過好在她到底還是寒門出身，幼時也是見過這市井的眾生百態的, 便是沒有親眼見過這樣的事兒也是聽說過的，因此微微一愕之後便反應過來了：這是……被人訛詐上了？
而相比程錚的單純和徐氏的遲鈍, 程曦卻是個性急的, 便已經掀起了窗簾看出去了：“什麼撞人了？又是什麼被人撞了？”
隻窗外看著卻也沒有什麼行人, 且大多行色匆匆, 竟是半點顧及不到這裡, 因此程曦就越發的將簾子挑的高了些，然後四處打量起來。
這卻恍惚是在哪條街道上了，程曦也沒怎麼出過門，便也不認識，不過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道路看上去極為寬敞, 便是四五輛馬車並行也是無礙的——這即使是在京城中也應該是哪條主乾道了。
程曦的視線便又微微向下挪了一挪, 這街麵上是夯土壓實的，隻是因為連日的小雪和雨珠，路麵便難免有些泥濘，殘雪和黑泥混在一處，看著很是狼藉。
而那個不知是馬車撞上她或是自己撞上馬車的女子便倒在馬車之前，也就倒在一片不大不小的水窪之中，滿身的泥濘糊出一身的狼狽，而她也用那滿是汙泥的手掩住了自己的麵容，隻是那尖銳的聲音卻絲毫不加掩飾，幾乎響徹了整個街道：“天理啊——天理何在啊！這撞了人卻不認了，竟然說是人自己撞上去的？這天下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嗎？”
這街上雖然沒有什麼行人，但這女人的聲音著實淒厲，且一句又一句的句句不離天理公道——倒好似這裡正在發生什麼天理難容之事一般。
因此過不了這許久，但到底還是有人三三兩兩的聚集了過來，便是沒有聚集過來的人也難免往這裡多看上幾眼。
而見有人過來了，那女子就將手放下了，卻見汙泥之下她雙目通紅，臉上似有淚痕，卻因為汙跡而看不大清楚，隻是不等程曦看個究竟，她便再次激動半蹲起身，隻伸手將道路攔了，嚷嚷道：“我卻也不活了！你們便碾死我了罷！就讓我到閻王爺的麵前去問問這天下可否有公道！”
聽到這裡，便是程錚卻也忍不住了，隻側身將徐氏擋了，然後就將窗簾徹底的拉開了，將頭伸了出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常青也是少小入宮的了，因此見到這樣的情況也有些懵逼，又見程錚卻是有些著惱了，便也顧不得地上的泥濘了，隻結結實實的跪了下去：“卻是不知，小的雖未趕車，卻也是看的清楚的，我們的馬車確實就要從這婦人的身邊過去的，隻是就在要錯身而過時，她忽的就向著我們的馬車撲過來了，趕車的小李子受了驚，立時就將馬拉住了，隻卻不知是不是和這婦人撞上了！”
說著就回頭斥責道：“你卻是哪裡冒出來的？敢將汙名玩我們主子身上潑？你不要命了嗎？”
那婦人就是一聲長嚎：“好好好，我這算是見到了！這撞了人卻還怪人不長眼了——蒼天啊——這世上還有天理嗎？”
“有沒有天理我不知道。”程曦見程錚已是露臉了，便也不顧及了，隻撲到馬車的另一邊，也學著程錚的模樣打了窗簾探出頭起：“你既然說是我們將你撞了，那你卻要什麼？公道還是銀子？”
那女人的嘶嚎聲頓時就一哽：“銀……什麼？”
程曦卻是冷嗤一聲，隻覺得到也算是開了眼界了——古代竟然也有專門碰瓷的？
便眯了眯眼睛，隻儘力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樣：“銀子？你卻要多少？”
那女人更是愣了一愣，仿佛不太明白話題是怎麼跳到這裡來的：“你……你說什麼？”
程曦就支起手撐在窗沿上，慢悠悠道：“我問你要銀子嗎？”
女人仿佛被噎的更厲害了些，隻露出一副無措的模樣四下裡看了看，這才強自鎮定道：“你這女娃真是好生無理！有你這般說話的嗎？忒的沒有家教！”
程曦就是一聲冷笑，隻是不等她的笑聲落地了，程錚就已經怒道：“放肆！孤的女兒卻輪得到你來指責？”
隻是卻不知是因為程錚憤怒之下吐字不清還是因為這些路人們委實不知道‘孤’通常是誰的自稱，因此他這話之後圍觀的人倒也無人懼怕，繼續袖了手看這一方熱鬨。
而那女人懵愣回神之後更是看上去怒不可遏的模樣：“這卻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見你這樣，我便也知道為何你家的馬車敢對著人直接撞過來了！這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