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錚登時氣結,隻對著常青道:“去……去將五城兵馬司的人叫來!”
常青就叩了一個頭,就要起身。
隻是卻被攔住了——
那個女人從地上撐了起來,隻幾步就爬到了常青的身邊,伸手就拽住了他的衣角,見常青還要往外走,便乾脆撲上去拉住了他的衣帶,嘴裡隻道:“誰不知這官府是向著有錢人的?瞧著你們也是個大戶人家,隻需給官差塞幾個銀子,還不是你們說什麼便是什麼?”
而在這裡圍觀的人大抵都是平民——隻看他們在這寒冬臘月中也隻能在風雪中步行便知道了,因此聽聞這女人的話語不免便有了幾分認同之感,隻道:“這天下還有不黑心的官員嗎?那青天大老爺竟然都隻在戲文裡呢!”
又有人道:“彆說為官的了,便是有幾個臭錢的,人也就昧了良心了,瞧著撞了人還不認!”
那女子見有人附和,便越發哭得大聲了些,雙手隻拉著常青的腰帶不鬆手。
這讓常青立時就急出了一聲冷汗,卻是不敢就這麼不要衣帶和褲子而去,便隻能在原地站住了,無助的眼神左右看了一看:“主子……?”
程錚登時更加惱怒了些,但是不等他所說什麼,程曦便輕笑一聲:“大娘說的是,撞了人是不能就這麼著,所以卻不知大娘想要多少的銀子呢?”
那女人就再是一愣,隻是目光在圍觀的人臉上瞧了一瞧之後卻又咬了牙:“卻不要銀子!我隻要一個公道呢!”
程曦就眯了眼睛:“真不要銀子?那我就讓車夫給你道聲歉?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那怎麼可以!”女人登時就急了:“你們撞了人,卻一句話就想擺平了?走到哪裡去都沒有這樣的理兒!”
……合著還是銀子的問題吧?
如此程曦最後一絲疑慮和還沒生起來的同情愧疚儘是去了,隻看著女人道:“那卻是如何才叫理?如何才是公平?”
“總……總得——”女人便道:“總得將我的損失賠償了吧?”
“你的損失?”不止程曦,便是程錚也皺了眉,隻在那女人身上認真的瞧了一眼,便看到她一身藍色粗布的長襖,洗得已是泛白了,但現在卻沾了一身的泥濘。且不止她身上的衣物,她的頭上臉上也是一樣的狼藉。
這般程錚便扭頭道:“給她一錠銀子,算是賠了她這身衣服。”
因為程錚說的急,程曦便來不及阻止,不過不曾想她心下被程錚的話驚得一跳,那女人卻跳得更高:“一錠銀子?一錠銀子?!”
程錚就有些遲疑,他雖然知道銀子是流通貨幣,但還真不知道這一錠銀子究竟價值幾何:“那……兩錠?”
“……”程曦簡直就要跳起來了,有這麼上趕著給詐騙犯錢的嗎?
但是不等她真的跳起來,那女人已是激動道:“彆說一錠兩錠銀子,便是十錠二十錠也賠償不了我的損失!”
“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氣!”程曦便冷笑道:“你又有什麼損失?你摔了?你骨折了?你拉男人褲腰帶的時候不是很迅速嗎?”
其實常青並不能算一個‘男人’,但是他年紀不大,又隻穿著一生小廝慣常的短打,便是麵白無須,恍一打眼,也隻道是一個清俊的書童罷了。
而這般的市井粗話卻往往是人民群眾最喜聞樂見的,乍聽到程曦這麼說,立時便有人樂了出來。
那女人的麵上便是一紅,隻是猶自爭辯道:“我能不拉嗎?還等到官府和你們包庇了去嗎?隻我要你們賠償的……卻是……卻是比我自己更寶貴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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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內容提要是不是很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