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敏頓時一怔,下意識的就應了賈母的話道:“正是,這事兒女兒也覺得有幾分古怪,我們才入這京城,便是相公有幾分才學……怎麼便讓太子注意到了?”
賈母就往賈敏的麵上仔細的看了一看,看到賈敏確實是一臉的不解之後,便也有些困惑。隻是想了一想,卻終究克製不住道:“那來人可說了什麼?我的兒,你彆怪為娘的多事,隻是此時斷不是能夠出錯的時候!”
賈敏又如何不知道最近京城裡的風雲變換?更何況她今日本就是來討主意的,便越發對賈母信任幾分,隻將那太監怎麼來的,怎麼說的,怎麼走的,自家怎麼送上那十盒子點心的事兒詳細的抖落了,便是自家往那太監的盒子裡塞五千兩銀子的事兒也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登時便讓王夫人紅了眼——五千兩!這可是五千兩!還是給太子身邊的一個太監!
隻是不等她想些什麼不該想的,賈母便側臉瞪了她一眼,直把她瞪得瑟瑟不已,這才看著賈敏道:“我的兒,便是這些了?再沒有旁的話兒?”
賈敏隻點頭,卻又覺得賈母似乎話中有話,便奇怪道:“可是有什麼不妥?母親千萬彆瞞著我,便看在女兒才入京城的份上憐惜憐惜女兒罷!”
賈母怎麼會不允?且……且她心中還算計著林家。
便就在心中思量了一下,隻拉著賈敏的手道:“我的兒,卻也難為你了!這京裡的水,如今且渾濁著!”
賈敏就狠狠點頭:她如何不知道這點?便就專心的去聽,隻盼著從母親的嘴中聽出個子醜寅卯出來,也好為林海理一理這未來的道路。
然後……然後她便愕然的發現……好似賈家知道的事兒並不比自家多多少?
這母雖是絮絮叨叨,拉著她的手好似有說不完的話兒,但是剝開了那些看似繁雜的外皮,中心思想隻有一點:三個成年皇子都出宮啦!
聽得賈敏隻覺得嘴角有些抽搐:……這話兒還需要您告訴我嗎?便是不在京城的人也沒有不知道的罷?我什麼都準備好了您就給我說這個?至少您總得將這三個皇子為什麼出宮告訴我罷?
便就在賈母喘氣的當空小心翼翼的插口了:“母親,女兒自是知道這一點,隻是……隻是這事兒究竟是怎麼走到這個地步的?須知本朝可從未有過出宮的太子啊?!且那二皇子三皇子……又是怎麼個說法?”
登時問的賈母就是一個咯噔,原本隻是想歇一歇喘口氣,現在卻變成了大喘氣——且覺得那口氣要喘不上來了。
賈母可不是在敷衍賈敏,而是現在的賈家……也就知道這麼一點邊角餘料的消息了,因此便是再想說道說道,又有什麼能說的?
卻不想賈敏竟是一出手便將這層遮羞布捅了個乾淨,頓時賈母便覺得……覺著賈敏這親閨女似乎也不那麼貼心了。
隻賈母雖說不出話了,卻有人坐不住了。
王夫人本就是陪坐下首的,且她的心比賈母還要急一些:元春可是她的親閨女!
便就攪了一攪帕子:“姑太太說的極是!這天下還有被趕出宮的皇太子嗎?我雖是個婦道人家,但是也沒見過比這位更狼狽的了,因此要我說姑太太還是謹慎些的好。”
賈敏覺得這話兒尚且不算錯,但是還不等她點頭,便就聽到王夫人繼續道:“如今啊,我們且要將目光放得寬泛些,這陛下……不是還有一個嫡子嗎?”
……這話兒怎麼聽著覺得不對勁呢?
賈敏本就是一個聰慧的女子,因此一聽王夫人的這話便知道她話中有話,就眯起一雙眸子在王夫人的臉上看了一看,這才道:“嫂子的意思我卻是不懂了,便是聖上再有幾個嫡子,和我們又有什麼相關?”
王夫人:“……”
一時間王氏隻感覺有些懵:自己這小姑子素日來不是喜歡裝出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來嗎?怎麼真遇上大事兒便……便歇菜了?
……皇上有嫡子和自家有什麼關係?
這關係可大了去了!站隊皇子可是從龍之功!這是多少人家盼都盼不來的登天階啊?這賈敏怎麼就……
——怎麼就想不明白?
想到這裡,便就有些急了,登時什麼都顧不上了,隻道:“姑太太,這裡可都是自己人!可不興你做出這幅模樣來裝相!這擁立之功是何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