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敏隻覺得滿嘴苦澀：“可是娘……這三皇子……不也出了宮嗎？”
她這一頂話隻頂的賈母渾身不自在，便就將手抽了出來：“這事兒還需要論嗎？三皇子便是再……此時終究太子還在！哪有成年皇子住繼續住在皇宮裡的道理？因此三皇子出宮卻是正理兒。”
賈敏就一抬頭，目光直愣愣的對上賈母的目光，久久之後忽的啟唇一笑：“可是娘，這皇子無封無爵可也是正理兒？”
賈母頓時……頓時便有些無言以對。
無論她如何安慰自己，也無論她安慰自己多少遍，有一點卻是改不了的，那就是三皇子可以說是被狼狽的趕出皇宮的！
——難道不是嗎？
再說本朝沒有出宮的太子，可本朝難道又有裸著名頭出宮的皇子嗎？太子狼狽，可三皇子的狼狽不下於太子！
便就說不出話了，隻瞪眼將賈敏看著，卻好似有些喘不上氣兒來的模樣了。
可這賈母雖是不得不消停了，但王夫人卻是異軍再起了，隻將□□在心中一盤算，便就篤定的開口了：“瞧姑太太這話說的，那三皇子雖是無封無爵，可這不是不得已的事兒嗎？”
賈敏隻將目光轉過去，那眼眸亮晶晶的，看得王夫人無端便是一哆嗦，隻是她和賈敏不對付久了，就到底憑借著一股氣支撐住了。
就笑道：“三皇子雖是身份貴重，可直到如今陛下卻也不舍得他去做些什麼！因此便是要封，又有什麼名頭封呢？少不得等到三皇子做些事兒出來，才好整個京城都熱鬨一回兒。”
這話兒……須知那太子府的太監也說過。不過既然當日太監沒有蒙住林海，今日王夫人自然也蒙不住賈敏。
就含笑看了王夫人，那笑容端正得體卻又疏離無比：“三皇子既是身份貴重，那冊封又豈有需要旁物的道理？便如大哥一般——哥哥可有做過什麼值得誇讚的事兒，可難道便因此就要將我們一家子從這府邸裡趕出去了？”
……頓時王夫人也說不出話了。
而賈敏已是忍不住了，隻將嘴角那冷笑壓了一壓，到底是沒有嘲諷出聲，隻是卻依舊道：“娘親和嫂嫂……如今可是盼著‘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天’？隻……隻這不是我落你們的興致！須知這皇子的風可是那般好搭的？沒得天沒上去卻將自己搭了進去！”
王夫人麵上便是一擰，隻做出一副不服氣的模樣，就要開口駁斥一番，卻是被賈母的目光強行壓回去了。
隻賈母自己卻也忍不住，道：“我的兒，一家子人好好說話，沒得這麼衝做什麼？”
這話說得賈敏又是急又是臊，隻起了身：“我已是將心掏出來給娘親看過了，娘親不要便罷！這屋子我也是待不下去了，還是回我的林家罷！”
賈母登時急了，隻伸手去拉賈敏：“我的兒！娘何曾說過你什麼？不過便是老母親如今且聽不得這麼衝心窩子的話兒，兒便當憐憫為娘一些吧！”
她終究是賈敏的母親——十月懷胎，十幾年的疼愛——因而聽她這樣說話，賈敏便也有些哽咽了，隻回身對著賈母直直的跪了下去：“娘親這話兒卻讓女兒如何自處？”
賈母見賈敏也是跪下了，一時間急得隻用拳頭去捶自己的胸口：“老天啊！且收了我這個沒用的老婆子吧！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隻沒得讓兒女愁心！”
屋子裡登時亂起來，賈敏和王夫人是誰也跪不住了，隻起身撲過去拽賈母的手。
如此紛亂了一陣，還是賈母伸手將賈敏的手拽了，就流著淚哽咽道：“我的兒，我的兒啊！你這是要挖為娘的心啊！”
賈敏如何受的了這話？便又要跪，隻是被賈母拽住了：“我的兒啊，我知道你是為了為娘，為了這個家，隻是你卻也要想想，如今賈家……卻還有彆的路嗎？”
賈敏便是一驚，隻木木道：“如何……如何便到了這般的地步？”
賈母就喘了幾口氣，將賈敏往身前拉了一拉，待得賈敏伏在她的胸前之後才低下頭悄聲道：“你大哥哥是什麼性兒你也是知道的。你二哥哥雖是個上進的，隻是卻入不得上司的眼，這些年過去了，還隻是個恩蔭的六品！且保不齊便要這樣一輩子了！我的兒啊，你說我可能甘心？”
賈敏聽得是目瞪口呆，隻瞪著賈母說不出話兒來：便就這般？便就這般？
便就因為這般……母親便要去抱皇子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