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將就著被賈母握著的那隻手,隻搭了一張帕子上去。
王太醫撫著賈敏的脈息沉思了一陣,又換了一隻手,這才道:“還請看看奶奶的臉。”
於是眾人又去看林海,隻林海此時哪裡顧忌那麼多?就親自撈起床帳讓王太醫照了照麵,這才道:“如何?”
“卻是急火攻心。”王太醫就笑道:“老爺卻也彆急,這太太奶奶向來在深閨裡處著,可不是經不得事兒?因此要我說竟不是什麼大事,且歇一歇,我這裡再開一份調養的藥便是了,若是急,不若我先用上幾針?”
賈政就連聲道還請太醫下針,如此那王太醫就開了藥箱,隻擺出一排的金針來,就往賈敏頭上幾個大穴紮去。
也是這太醫技術好,不過將將收了針,便聽到賈敏的嘴裡傳來一聲弱弱的呻嚀,眼皮子動l 一動,人便悠悠醒轉過來。
林海且驚且喜,登時便什麼也顧不得了,隻將那王太醫擠到一邊去,就拉著賈敏的另一隻手喜聲道:“你——”
可算是醒了!
隻賈敏人雖是醒了,卻依舊有些迷茫的模樣,兩隻眼睛在林海的臉上流連了一陣,就發出了一聲抽泣:“我……我對不住老爺啊!”
這話說得林海且有些不明所以,還是賈母知女莫若母,就咳了一聲,隻將賈敏的哭泣打斷了:“敏兒,你可醒了!娘這便叫人煎藥去。……王太醫,請開方子吧?”
她的遽然出聲使得賈敏便有再多的話語想要傾訴也不得不頓了一頓,就迷惘的在賈母的麵上看一看,這才好似有些回神,隻拉著林海的手道:“怎能勞煩娘親?女兒還是家去罷!”
賈母如何肯依?隻連聲阻止不迭。
可這賈敏也不知是犯了什麼牛勁兒,就要隨身的丫頭立時去叫人套車,便是自己已有些起不來床了,也要依偎著林海走人。
林海卻也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他和賈敏相處小有十年了,知道賈敏不是那等無謂的人,且賈敏在賈家昏倒的事兒怎麼看怎麼透著詭異,就半推半就的扶了賈敏,隻叫自家的丫頭婆子將披風拿來。
而賈母如何不知道一旦讓賈敏出了這門母女的隔閡便再也修複不了了?自然不讓,甚至於不惜親自上前拽了賈敏的衣襟隻不放手。
這一出大戲看得外人——例如王太醫——等是目瞪口呆,還是被賈政拉了袖口這才記得轉身出去寫藥方子。
等到王太醫一走,賈母也顧不得了,就往床邊一坐:“你便挖了我的心去罷!我膝下就你這麼一個女孩兒,什麼時候不是放在心口疼的?怎麼竟會被你生疏至此?”
賈敏聽不得這話,但再聽不得這話看到身邊的林海之時也不得不將心腸硬了幾分:“母親如今還是看著那高枝兒吧,女兒是個沒福氣的,可乘不上這東風!”
就拉著林海,等人垂了頭便淒楚的低聲道:“且快走吧,再不走便要上了三皇子的船了。”
林海:“……”
登時將他唬得險些將懷裡人丟出去!
好容易將心頭的驚濤駭浪穩住了,林海便也顧不得什麼了,立時就將賈敏橫抱起來,隻利索的轉身。
賈母拉得賈敏,卻是拉不得林海,更彆提王夫人了。如此兩個女人一愣一傻之下便看到林海抱了賈敏大步的出去了。
而賈政正在廂房裡看王太醫寫方子,聽到外頭鬨哄哄的便有些奇怪,隻出來便被林海和賈敏的模樣嚇住了,連忙趕上去攔人。
如此一攔一追,林海到底還是被賈家的人堵住了,他本就是個書生,這般橫抱起賈敏也是一股衝勁,被人攔了一攔之後便有些力竭,便就隻能將賈敏放下了,扶著人和賈政分辨了幾句,但到底還是等太醫將方子趕了出來,賈家就急急的從賈母的房中拿了幾盒還沒用過的野山參賠給林海夫婦,這才不得已讓人登車去了。
隻是林海夫婦雖是走了,可賈家依舊愁雲慘淡,在將王太醫也送走之後,賈母立時便叫齊了一家子人——重點是叫來了賈赦,商量這事兒該怎麼辦。
隻在座的四個人裡除去賈母,賈赦是個茫然的,賈政是個沒主意的,還是王夫人想了一想道:“要媳婦說,雖未能拉攏了姑太太,但這卻也是一件好事兒。”
賈母就好奇的看她:“為何這般說?”
王夫人就堆了一臉的笑出來:“母親且想想,如今我們大丫頭是要入三皇子的後院的,那我們鐵定是要支持大丫頭的。可這林海卻是被太子示好了的,便是投了三皇子不也是膈了三皇子的眼睛嗎?隻沒得誤了大丫頭去!因此要我說不若便這樣疏遠了那林家,也好讓三皇子看看我們的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