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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侯氏就開口了。
隻是那語氣初時還能拿捏幾分, 隻隱隱的譏嘲太子這些日子很是做了不少的無用功。
可沒想到這徐氏還真是一個能夠沉得住氣的人,便是已經嘲到麵上了,竟然也巋然不動,更有程曦這個不知是真天真還是裝天真的孩子, 竟是兜轉著把自己也給兜了進去。
便更加的沉不住氣了些,隻將手中的帕子一搓揉,便搓揉出一個有些扭曲的笑來:“卻當不得小郡主這樣的誇讚!且我們女人家,便是再如何也不過就在這內帷間鬨騰, 比不得那些男子們能夠大展拳腳呢!”
徐氏終於側臉給了她一個眼神,輕聲道:“卻如何這般說?可是三弟做了什麼不曾?”
侯氏就用帕子掩了麵上的笑意, 隻聲音依舊有些譏諷:“他?他能夠做什麼?比不得大哥如今可是乾的有聲有色呢!便是妾身也聽說如今大哥竟是將這詹事府淘換了大半了?”
徐氏就收了眼神, 隻低頭看路:“卻仿佛是罷?我是不關心這些的,這女人家不過便是打理打理家事兒養養孩子,若還有閒暇, 也不過念幾句佛罷了,我卻喜歡那《金剛經》中的一句:‘念起即斷, 念起不隨, 念起即覺,覺之即無。’……弟妹品著如何?”
登時說得侯氏就是一個倒噎——她並不是不知道這句話, 隻是如今的她且是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時候, 哪有那閒情逸致品讀經文了?且這徐氏又是幾個意思?自己和她說眼下,她和自己談虛妄, 莫不是真讀經將腦子讀傻了吧?
便隻能再將意思放明白了些:“隻聽說大哥竟是和幾個舉人混攪在一處了?要我說嫂子也該勸一勸!大哥可是太子!這天下的飽學的大儒可是任憑大哥挑揀的, 和舉人掰扯什麼?沒得落了自己的身份!”
徐氏就一笑:“卻也是罷?隻我也是有些不清楚的。”
這次侯氏可算是明白了:合著這徐氏是打定主意不接自己的話了?
隻是不等她將這個想法落實了, 便聽到徐氏又是一笑:“便說句弟妹不愛聽的話罷,這舉人可也有舉人的好處呢!他們年輕,為人便也活絡些,和殿下相處也更自然。且……且這舉人也不是沒有翌日的,這朝中的大臣誰不是秀才、舉人、進士一步步考上來的?”
一席話說的侯氏是目瞪口呆,卻也相信太子這是徹底的放飛自我了——便是朝中的大人都曆經過舉人這步,但是從舉人到當朝重臣還有多長的路要走?還不算這條路上淘汰了多少人去!這太子就不怕自己的投資打了水漂?
就思維散亂了一陣子,這才好容易找到音調,隻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就道:“大哥大嫂這般的想法,卻是長遠哩。”
徐氏就含笑點了頭,仿佛自己真的是計較長遠的模樣。
於是又無話了一陣子,眾人隻能在那青石的板路上悶頭疾走,視野中隱約飄過一點粉色,眼見著便是那幾株隱藏在茂林修竹中的桃花了。
理郡王妃心中登時便是一個咯噔:這折了桃花,想必就要返回懷慶大長公主處了,那自己又到哪裡去找這般能讓徐氏和侯氏私下裡對掐的機會啊?
沒錯,這理郡王妃還真是故意辦這次宴會的,或者說對她而言這次選個兒媳是順帶,品評品評這太子妃和三皇子妃才是眼下的要緊事兒。
如今這太子的行事是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可這三皇子和二皇子卻也沒好到哪裡去。
便先說這二皇子罷,他是隻有一個甄家可以依靠的,可如今從甄柔身上就可以看出,這甄家還不一定非要在二皇子身上綁死了!雖三皇子這路不一定走的通,但一旦甄家的心浮動了,這二皇子……大約也就涼了。
而三皇子看著似乎要好上不少,畢竟這勳貴可是一個有力的支援,且看著也沒有什麼騎驢找馬的跡象。因此三皇子給人的感覺似乎是一副躺著便能夠躺上皇位的模樣。
也也隻是感覺罷了,這理郡王……或者說是這皇親們依舊放不下心來。
因為這太子的行為終究透著奇怪。
皇親們都是曆經兩朝或是三朝的人物了,自然不會簡單的認為太子是腦袋被門夾了,他們隻是隱約而本能的覺得太子的這番動作雖是看著無稽,卻仿佛……仿佛一副大有玄機的模樣。
雖這玄機目前還看不分明,但是經驗豐富的老狐狸們絕對不會因此便忽視了去。
如此太子和三皇子,一個是仿佛後勁滿滿的樣子,一個是光躺著便有著有力的後援——
選誰?怎麼選?為什麼要這樣選?
便將人難住了。
再是暗中相互聯係了,卻也沒人能夠拿出個令人信服的結論來,最後商量來商量去,不由就有人上了火,隻道沒有機會便自己創造機會罷!
是個好主意,卻也是是個難辦的主意,目前的太子和三皇子且不好試探——這兩位目前都萬眾矚目著呢,誰敢貿然的接近啊?
就隻能從彆處下手了。
於是思來想去便把主意打到了徐氏和侯氏的身上。
都說夫妻一體,摸清了這兩位的脈,還怕號不準太子和三皇子的心思嗎?
隻今兒這試探的結果卻也讓人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