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再不自在,程錚卻也知道林海會這般問,定是要為他好好的打算了,就將那些不自在悉數收起,隻思量了一下,便緩緩道:“這位大人,昔日有個位極人臣的老子,因此也風光過一段日子,隻不想聖心難測,今日卻是落魄了,因此便有些不好提了……至於孤和他之間,未曾有過往卻是有過節呢!”
這信息詳實卻又籠統,隻讓林海一時間摸不準究竟是何人,不過現在是何人也不重要了,重要是——
卻是有過節呢’!
這程錚究竟是如何做的人?他究竟還得罪了多少人?且這話也是能隨意說得的?林海表示自己還沒在你程錚身上綁死好不?
一時間竟不知是應該驚歎還是應該扶額了。
隻到底還是要振作了精神,就道:“殿下既然與那位大人有過節,那為何還要……?不是微臣小人之心,隻這樣的人,有時竟是壓在腳底下對殿下才安全呢。”
程錚就撫掌而笑:“林大人說的未必便沒有道理了,隻如今這事態,難道那位大人起複不了孤便就安全了嗎?卻不見得罷?反正伸頭縮頭都有那刀子,又如何不能大膽的伸頭了?且不瞞大人說,如今孤且要求著那位大人呢!”
一個‘求’字使得林海也略略吃驚,就去看程錚,卻見程錚麵上一派的沉穩大氣,但目光中到底有一絲無奈之色。
便就知道程錚這不但是沒有騙自己,更是真的有求於自己了。
隻再是覺得重任在身,這過節二字讓林海拿著也有些燙手,就試探道:“殿下說是有過節,卻不知這過節究竟到了何等地步?能否詳述一二?”
程錚頷首,便思量了一番,斷續道:“卻不是我和他之間的過節,而是我家長輩和他家長輩之間的過節……隻我也不知這過節究竟是到了何等地步……若要詳細的說……那便是我家長輩曾經做過一件事卻影響到了他家長輩?”
林海便止不住的有些好奇了:“殿下的長輩?且這影響卻影響到了什麼樣兒的地步?”
程錚頓時舌頭打結了:“這個嘛,大概是……沒命了?”
這答案隻將林海唬了一跳:“沒……沒命了?殿下!這話兒可不能胡說!”
程錚卻是一副十分真誠而又無辜的模樣:“我沒有胡說,那人確實是沒命了。隻孤思量著他家長輩的死卻也不完全和我家長輩有關,須知那老者太過流連權勢的美好,以至於看不清形勢,這才折戟沉沙……此間我家長輩雖有錯,卻著實當不起這個主因。”
一席話說的林海也止不住歎息了:這天下又有幾人能夠看清形勢斷然放手?豈不聞‘權傾天下、一手遮天’,這是何等的恣意?
且程錚這話很有些誤導的成分在其中:在林海看來,會在過往的日子裡和當朝的權臣做鬥爭,那還能有誰?便隻有龍椅上的那位吧?
這般一想,登時覺得所有的條件都能嚴絲合縫的對上了。
便就這樣認定了。
也因為這認定,他一時間便覺得這‘身死’一事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君要臣死臣焉能不死?
因此就不糾結這個問題了,隻將程錚說的情況想了又想,這才緩緩道:“雖是殿下說的這樣,但微臣愚魯,隻覺得這般的情況並不是那麼好破解的。故而……我們與其想著如何化解這個問題,不若……便劍走偏鋒!”
這話說得程錚登時來了興致,隻道:“如何便就劍走偏鋒了?”
“這從高位跌下來的人必然會比沒有爬上去的人更加留念上邊兒的美好,”林海就微微一笑:“因此臣下想著與其動之以情,不如就誘之以利。”
程錚也聽得笑了起來,頷首道:“聽著卻有點子意思,你且說下去。”
林海就起身,隻對著程錚一揖道:“那微臣便就放肆了——我品著如今這事態,殿下應該注意的事情有二。”
見程錚並不說話隻是饒有興致的看著自己,就繼續道:“其一便是必然要在意陛下,有言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這陛下便是一條臥著的龍,不可不多加防範,因此殿下若是想要……卻要注意著陛下的意思呢。”
程錚一挑眉:“你的意思是孤做不得這事兒?”
“並不是,”林海就壓低了聲音:“隻是到底要謹慎些,否則礙了陛下的眼豈不是得不償失?”
說得程錚便就大笑起來,直捶桌笑得林海的麵色止不住的紅了又白的時候,他這才點頭道:“林大人的話很是,這事兒必定不能張揚,孤省得如何行事。”
這態度卻又是極端正的了,因此林海便就有些摸不準程錚的脈,隻在他臉上看了又看,卻著實看不出什麼。
隻這時程錚已然問道:“那其二呢?”
林海就一定神這才道:“這其二……便是定要強於其他的皇子!隻不可讓人被其他的人拉了去!甚至於若是我們得不到,便是毀了也好過於眼看他另投他人!而微臣認為這其二尤甚於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