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這軍戶另歸大都督府管轄統領,戰時從軍,閒時耕種,他們的畝稅也是另起一冊,不歸戶部管轄……
聽到這裡,程曦當即便就吃了一驚,隻連聲追問道:“那是歸誰管?這軍戶這般大的基數,這麼廣的田地,可不能輕忽了去!”
徐浩就笑了:“小郡主這話卻是問到點子上了,這軍戶上交的糧草向來是兵部和都督府共同管理的,隻作為戰時的儲備糧另開一冊,不過這糧食不若那金銀般能放上許多年,因此到了時限的糧食也會交由戶部低價賣出去,折合的銀錢依舊由兵部和都督府管理。”
許慕修便補充道:“隻是雖說名義上是兵部和都督府共同管理,但這事兒其實也是由都督府拿大,這軍戶和軍戶的田地都是捏在他們手裡的,因此可不是他們掌心裡的螞蚱嗎?”
程曦的目光當即便凝起來了:“因此若是這般,這軍戶的畝稅被人私下裡抬高了,戶部和國庫也討不好去是嗎?”
程錚聽到這裡,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去看那徐浩和二位舅舅的臉。
而三位大人對視了一番,依舊還是由徐浩開口道:“正是小郡主說的這話兒,這事兒不但戶部國庫討不了好,依著下官看,連兵部隻怕也撈不了多少銀子。”
“也因此,”程曦便就對上徐浩的視線,隻一字一頓的道:“這事兒,有□□成的可能是那大都督府做下的好事兒吧?”
“是,”徐浩就含笑點頭:“郡主可真是看到點子上了,隻下官卻品著郡主的火候還不夠呢。”
“不夠?”程曦就皺眉,隻困惑道:“可是我說錯了什麼不成?不,既然是火候不夠,那想必便不是說錯了,而是說得還不夠?”
不止程曦疑惑,程錚也在細細的想這個問題,隻他到底是在宮中養大的,便是未曾經曆過也知道什麼叫雁過拔毛,什麼叫中飽私囊,而什麼又叫貪得無厭。
就笑了:“是大都督府做下的,隻怕也不隻大都督府便做下這事兒了,依著孤看來,這大都督府隻怕定下的隻有五六鬥的畝稅,到了衛所指揮使那裡又變成了六七鬥,到了千戶百戶手裡便是七八鬥,而下到總旗官手中又有增長……如此層層盤剝下來,軍戶們可不得交每畝十鬥才能滿足這一層又一層的口袋?”
“正是呢。”說得徐浩和許慕修、許蒔修俱是笑了:“這便是見者有份了。”
程曦覺得整個人都要不好了,她到底是後世來的,便就見不得這般剝削百姓的行為:“這樣的貪官,該殺!”
卻不想她的話出口卻是沒有得到任何的讚同,在場的四個大人且無奈的對視了一眼,還是由徐浩泛泛道:“小郡主果真善良。”
程曦就抬頭去看他:“怎麼,外公以為我說的不對?還是外公認為這般的貪官——”
“卻不是呢。”徐浩便就苦笑了一下:“郡主的心雖是好的,隻這樣的事兒卻不是郡主一句話便能了的事兒,便容下官放肆的問一句:雖說是該殺,但如今郡主卻殺得了嗎?若是殺了他們,郡主又有後手能夠填他們空出來的簍子嗎?”
這話真是直擊要害,登時便問得程曦一個抽搐,隻張著嘴不答話了。
而看程曦已是被自己問住了,這徐浩也見好就收,隻低垂著眉眼道:“且如今這事兒卻也透著古怪,雖說這貪瀆之事是斷然跑不掉了,但依著下官看來,雖著這般,但這事為何會被穆家捅出來,且還恰恰捅給殿下也是奇怪呢!”
“正是。”許慕修便也撫掌道:“這吃軍戶的事兒,可不止是一家便能做到的,想必是上下勾結了,這才有如今的規模,可……可這穆家不也是——?”
是了,這便是這些官場老油條們的疑惑了。
須知這吃軍戶的事兒在他們看來不算什麼,說句不好聽的,這樣的事兒難道官場上便少了嗎?卻不見得罷?隻這樣的事向來是你知我知,你吃我吃大家誰也不落下,那現在……為何這穆家便就做出砸鍋的事了?
而程錚雖不像徐浩和兩位舅舅那般經曆豐富,但在和穆芸談崩之後他也很難相信這穆家對自己會有什麼好心,因此這事兒——
保不齊便是拿自己當墊腳石用!
就思付道:“孤也疑惑這一點,這穆家便是如今吃不了多少了,可彆忘記,他家可是出過一位五軍大都督!這各處的孝敬甜頭,他家拿的可是頭等的例兒!如何今日便就做出這等砸自家碗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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