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便沒有關係了?”程錚笑的是咬牙切齒:“隻怕關係大著呢!”
程曦就更加吃驚了些,待要再問,便聽到徐浩溫和的聲音:“全賴小郡主的‘刨根究底’,不然我們還真沒注意到這點。”
而迎著程曦不解的目光,他微微一笑道:“小郡主知道這軍戶是世襲的,隻小郡主知道這軍戶……究竟是哪些人在世襲嗎?”
程曦一愣,下意識的就搖頭:“曦兒不知,還請外公解惑。”
“應當的。”徐浩微微一點頭:“這底層的軍戶且不必說了,隻說這能夠成為五軍都督和衛所指揮使的軍戶們各個都是不俗的……也因此,或者應該叫他們勳貴或勳貴們的親隨更加的妥當?”
程曦便就吃驚道:“勳貴?怎麼會是他們?”
“如何便不會是他們了?”程錚哼道:“孤便是再厭惡這些人,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天下有一半是這勳貴們打下來的,而□□當年在戶籍之外另立軍戶製度,本就是為了保家衛國。這勳貴既然是軍功起家,那麼想著讓他們的後世子孫繼續為國效力也是應當的吧?且這五軍都督和衛所指揮使的官銜卻也不低了,因此也不怕將人辱沒了去!”
“可是,可是——”程曦一時之間隻覺得有些瞠目結舌,焦急之下便也就顧不得什麼了,隻忙忙的將賈家拉扯出來躺槍:“但這勳貴的後代還能看嗎?便如那賈家,他家的男兒竟是連庸碌二字也當不起,隻能說是國之蛀蟲呢!”
“小郡主何必一葉障目?”徐浩便道:“這上進的勳貴不也多如過江之鯽?彆的不說,隻說那穆家和林家,難道就當不得這句‘上進’的讚許了嗎?”
程曦踟躕了又踟躕:“便是這般,隻曦兒知道的勳貴門第也多數避開了那軍隊之事,彆的不提,便是那修國公府如今不也在工部做事嗎?”
“卻不能這般看呢。”許慕修就接口道:“這侯大人雖是在工部任了侍郎,但微臣便說句實話兒罷——他若是和那五軍都督說上一句話,隻怕比兵部尚書的話還要管用些!這幾代人的人脈積累又哪裡是那麼好割斷的?”
言已至此,程曦便是再想裝聾作啞也是沒可能的了,就隻能在程錚的麵上探了一探,便見到程錚也是緊鎖著眉頭,隻一麵思索一麵道:“這勳貴的根基便在於軍隊,即使他們一時走人了,香火情多少還有兩三分在那裡放著,因此他們要做什麼也會比尋常人便宜……老三既然傍上了勳貴,又如何會放棄這軍隊?……這般看來孤竟是再糊塗也沒有了!”
“爹爹竟渾說呢。”而聽到程錚這般自責,程曦便就急急的接了口,又從那凳子上扭下來,隻蹬蹬的跑到程錚的麵前,就把程錚的膝蓋摟住了:“爹爹卻彆這樣說,便是我們一時遺漏了,如今想到了卻也不遲啊!”
而徐浩和許家兄弟也分彆安慰道:“正是這般。人無完人,又怎麼會沒有出錯的地方呢?殿下切莫苛刻了自己。”
如此連翻的勸過一輪,這才把程錚勸得回轉過來,隻是依舊有些不開顏,就凝神細想了一回:“如此看來,這吃軍戶一事……隻怕隻是個引子!”
“正是這般。”徐浩便就欠身道:“依著微臣看來,這吃軍戶雖是在挖國家的根基,但已是吃了這麼多年且沒被發現,便也不是火燒眉毛的事兒了。而穆家已是沉默了這些年,也沒道理今日便沉默不下去了。因此在微臣看來會使得這穆家也忍不住出聲——必是有什麼觸動了他們根基的事情發生了。”
說得許家兄弟也是連連點頭,許慕修更是道:“這穆家……看來是不想跟著三皇子混的,他家便再是此時沒落了,終究在十餘年前也是這軍隊中最最頂尖的門閥,因此軍隊中便再是有些擁躉在也是尋常,可此時三皇子想要插手軍隊,那勢必要為勳貴的人找個更好的位子……可不就得動到穆家的擁躉了嗎?且明眼人也能看出這穆家在陛下麵前已經是沒臉的了,因此也不必擔心他們再事後報複回來,因此算下來可謂是再便宜不過了。”
“也因此……這名叫陳柏的漢子為什麼來找殿下便也就清楚了,”說著那徐浩便就側頭去看程錚:“這竟是要試殿下可有能力幫他家度過此劫不。這般推算起來,殿下日前去那穆家……想必是失敗了?”
程錚並不說話,但程曦已是點頭道:“正是如此,因此就外公看來,這事兒可是穆家對我們的一個考驗?若是我們通過了,隻怕和穆家之間還有得商量?”
“應該是如此。”話語中雖是留了幾分餘地,但徐浩的態度卻是極為篤定的:“算來這般也自然:穆家終究是從高位落下來的,因此謹慎著些也是常理,隻殿下若是將這事兒給穆家擺平了,那他家想必便沒有什麼能夠拒絕的理由和原因了。”
許慕修和許蒔修也是連聲符合,三人連同程曦便轉臉去看程錚。
隻不想程錚卻是咬著牙憋出了一句: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