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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錚的這句‘不可’使得眾人皆是一奇, 就克製不住的去看他。
而其中程曦更是止不住道：“爹爹為何這般乾脆的拒絕了？難道如今我們還有更好的選擇嗎？這穆家便再是曾經拒絕了爹爹，可他家如今不又伸出手了嗎？”
她自認這話很是在理，卻不知程錚看著她那帶著些不解帶著些疑惑的眼神，隻覺得嘴裡苦澀難言——
程錚又如何不知這穆家是他們目前最好的選擇？隻是……隻是他要如何當眾說出這穆家提出的條件？他要如何告訴程曦在穆家的眼中她也是那天平上的一塊砝碼？
程錚並不知道程曦是否會接受這場交易, 但正是因為這份‘不知道’和‘不肯定’，那十分不願便就變成了千分萬分的不舍和不忍。
他寧可程曦乾脆的拒絕這場犧牲，他寧可程曦驕縱些放肆些，他寧可程曦在他的麵前打滾哭求著讓她不要成為權利的交易品——
可他卻又清楚的知道程曦不會這樣做。
這些年來……準確的說是這經曆劇變的一年中, 程曦表現得太成熟，太穩重。這種成熟和穩重已經超越了她的年齡和性彆, 有時候程錚都會恍然覺得在這個五歲的稚齡女童的身軀中裝載的是一個已經曆經了千年的魂魄, 那些所有令他驚訝令他側目的觀點和意見不過都是這魂魄在千年風霜中的一次回眸，而且還會有更多超出了他認知的東西正在那個看似稚嫩的驅殼中沉睡。
不可否認的是，這樣的認知和想法有時會使得程錚的心中生出一種克製不住的迷茫與恐懼——畢竟這樣的事兒, 無論是放在誰家都是一件驚悚甚至於可怕的事兒了——而在剝去太子這層光環之後，程錚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因此他會害怕, 這很正常。
但奇怪的是，除了這絲隱約的害怕之外, 他竟是再也沒有彆的什麼想法了。
他並不想因此而疏遠程曦, 也從來沒有想過是不是應該找個道士或者和尚什麼的來‘收妖驅邪’，甚至於他都未曾想過, 這個看上去一點不似孩子的女孩子, 究竟是不是他的女兒？
因為他知道程曦是為了他的, 無論程曦是什麼樣的來曆，她的確是將自己、將徐氏當做了至親的血脈，不然沒有人會如此的毫無保留。
也因此，為了這一份‘毫無保留’，自己也應當有所表示才是，且這表示必須要真摯且誠懇！
從某方麵來說，程錚或許是真的並不適合於皇家，他是一個赤誠的人，而這樣的人通常不會適合生存在陰謀詭計之中——
可他卻是皇帝的嫡長子，所以哪怕隻是為了活下去，這條充滿荊棘的路，他也必須要走下去。
但卻並不意味著他便要就此拋棄自己的良心與人格了。
所以他不會將程曦就這樣拱手送出去，即使在穆家條件的那一端，是這天下至尊的皇位。
不過即使心中已是千回百轉繞過無數個念頭，程錚卻還要記得麵上必定是要端住了，不然若是被程曦看出了什麼來，那就……
麻煩了。
便就隻素淨端正了一張麵孔，隻用一種微微譏諷的眼神看著程曦道：“你可知穆家拒絕孤的時候提出了什麼要求？”
“不知……”看著程錚那堪稱嚴肅的神色和眼中那隱約的不屑，程曦便也有些估不準了：“可是他家的要求過分了？”
程錚隻是冷笑了一聲：“他家竟是對那五軍大都督的位置戀念不忘呢！”
程曦當即便吃了一驚，而不止是程曦，便是那徐浩和許家兄弟也再想不到這穆家竟是沉靜了這些年還有這樣的‘好胃口’的，隻連聲追問道：“穆家竟是提出了這般的要求？”
程錚隻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但到底還是忍住了，就輕輕的點一點頭，輕聲卻又無比肯定的道：“可不是嗎？”